「他已经没事了,只要再睡一下应该就会醒了。」雷司拉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他对青少年们说道,看他们有些疲累的模样,他只能勉强打起精神,不要让他们觉得有负担,他已经休息了一阵子了,感觉身体状态已经比在森林里好上许多。
「那就好……」露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她与阿银一同走到床边,她方才和神奇宝贝们一起去帮忙房子的主人整理客房,这样今晚才有地方可以留宿。
四人所在的位置是雷司原本预定前往的那户人家,因为走回头路到逻斯市不是明智之举,露也不想再麻烦晓等人,所以雷司最终决定联络熟人,直接把车开到隔壁小镇去。
屋内的人一看见他们的惨况,很大方地出借各种物资及房间,也帮他的伤口上了药并包紮好,明明应该是要来教导那户人家的女儿,但是那对夫妇坚持要让他休息,事情也就这搁置了下来,这让他的心情很复杂,毕竟他没有遵守约定,还要向对方借宿,实在觉得有些惭愧。
不过,这都是为了让真司有更好的地方可以休息,看着自己手上的绷带,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当初好不容易才让真司的心理状态稳定下来,这下又要倒退回到两年前了吗?
他知道弟弟已经很努力地尝试放下心理阴影,然而,总会有突发意外导致对方再度复发,他这次也已经将这点说给伊橓听了,结果依然是以这麽惨烈的结果收场。
虽然他不认为伊橓会特意散布出去,但假如对方硬要攻击这点的话,真司的情况只会变得更糟,非得让他彻底改正才行。
「雷司先生,还有露。」
阿银轻声喊了身旁的两人,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麽样的表情,站在露身旁,他们一同看着躺在柔软床铺上的青年。
真司安静的躺着,紫色的发丝散乱在枕头上,若不是还有平稳的呼吸,那毫无波澜的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没有生命的娃娃,会像这样一直沉睡着……不会睁开眼。
「真司的异常和露之前不愿说出口的事应该有什麽关联吧……三年前,神奥地方到底发生什麽事了?」那时候的他处於与世界失联的状态,没去注意其他地区发生的异变,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真司是因为听到伊檀的话才失控的,那也就是「牺牲掉露的话也没什麽」这句话,这种狠话亏他说的出口,这也让阿银感觉到不对劲,并且认知到自己不能再无知下去了。
这样的他要怎麽跟夥伴们走下去,怀抱着这样的质疑,他最後决定直接开口问这件事,虽然趁真司不会打扰的时候才问有点卑鄙,但他想知道事情的全貌。
「……啊啊,还是算了吧!露,我很抱歉,我不想知道了。」
「阿银,等等。」
结果,少女都还没做出回应,阿银就急着退却了,他转过身想快速离开现场,结果才刚踏出一步就被雷司叫住。
「我知道的并非全貌,但是我可以都告诉你,刚好我也需要透透气。」他对两人露出温和的笑容,随後站起身子并走到阿银身边,伸手拍了拍青年的肩。「露,真司就拜托你了,我们去去就回。」
「嗯,我知道了!」露应了一声,随後也对着正偷偷观察她反应的阿银笑了一下,她对阿银这样率直的反应并不讨厌,当然也不会觉得被冒犯。「银,你不需要道歉呦,听雷司先生说完後,还有什麽问题都可以问我。」
听了露的话,阿银这才释怀,他点了点头後便与雷司一起出了房间,室内顿时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真司浅浅的呼吸声。
「皮卡丘?」皮卡丘跳上了床,牠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少女,只见她的笑颜沉了下来,看起来有些勉强,不想见到露难过,牠跳上她的肩膀,伸出小小的双手拍拍她的脸颊。「皮卡皮……皮卡!」
「谢谢你,皮卡丘,我知道我不能哭……因为那会给真司带来负担。」
摸了摸皮卡丘的头,她低声说道,那时候真司是因为看见她的眼泪才想办法让自己停下来的,但这根本一点都不好。
一点都不好,她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稍早她与雷司讨论过,真司会昏倒的原因在於长期以强迫的方式压抑太多负面的情绪在心里,如果不是因为她老是遭遇危险、老是哭泣,他就不会变成这样了,但是,她连道歉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我又对你说对不起……你又要生气了吧?真司。」
她抱着皮卡丘,纤细的手指戳了戳牠脸上的电气袋,传出细碎的电流,这样实际上不会痛,也会让皮卡丘很开心。
「……我不想要再看到你那样了,如果我会让你痛苦,我……!」
在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是低着头的,因此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青年早已睁开了墨眸,静静的听完她的话之後,真司起了身,直接把坐在床边的少女纳入怀中。
「真、真司?!你什麽时候醒的!」露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被抱着,她想退开却没能挣脱对方的怀抱。
「不准消失。」真司的声音还有些虚弱,显然他还没完全恢复,依然坚定的语气中却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没有给露回话的机会,他又继续说了下去:「不准死、也不准离开,没有我的允许,什麽都……」
「……真是的。」露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了抚真司紫色的发丝,因为不曾这麽做过,她的掌心还微微颤抖着,深怕不小心弄痛他。
此时抱着她的青年已经卸除了一如往常的厚重心防,明明平常看起来很成熟稳重,而且对人总是很冷淡,常常恶言相向,现在却央求她不要离开,这样她怎麽能拒绝?
「我会尽我所能努力的,不会抛下你们不管。」
露最终这麽是告诉对方的,过了几秒似乎听见真司应了一声,随後就感受到身上撑着的重量加剧,青年似乎又昏过去了,她和一直被夹在中间的皮卡丘好不容易才把人安置回床上。
「皮卡……」被压了好一会儿又帮忙主人把青年移回床上,皮卡丘已经筋疲力尽了,牠趴在床边,双耳都垂了下来,呈现气球被泄气後扁掉的模样。
「皮卡丘,你还好吧?」露好笑的戳了戳皮卡丘的脸颊,轻轻地把牠抱在怀中,想起刚刚的状况,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感到困窘才对,脸颊也在这时红了起来。「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去看看雷司先生他们的状况吗?」
「皮卡丘!」
「那、那稍微离开一下好了!」
虽然刚才她很冷静的处理一切,但是想起来不免还是觉得很尴尬,她立刻站起身,和皮卡丘悄悄的离开房间。
☆
「原来是这样啊,所以真司才会……」
雷司一路领着阿银走到了户外,回想这件事对露或真司而言都是伤害,所以他才选择在没有人的地方说明,而在他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对方後,後者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这也是三年前的事了,但是真司一直没办法释怀,当时只要有疑似银河队的人出现,他就会像那时候一样,变得……很可怕。」犹豫了很久,雷司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感觉,即使词汇已经经过修饰,他依然觉得这麽说很过分。
他知道真司并不是故意的,而且他身为兄长,应该更加关注弟弟才是,他能试的方法都试过了,但这些不是长久之计,他能给的帮助实在有限。
「虽然不知道我能帮什麽忙,不过如果又发生这种事,我会代替雷司先生用力阻止他的。」看着雷司苦恼的样子,阿银拍了胸脯并这麽保证道,他能做的不多,但总比什麽都不做要好多了,他对於身手还是很有自信的,打昏带走这种事他可以轻松办到。
「谢谢你,阿银。」听见红发青年如此自信的保证,雷司总算露出了笑容,看起来是安心多了。
当话都说的差不多後,两人准备回到真司休息的卧室去,途中却意外看见了露和小孩子正一起玩耍着,那个女孩有着俏丽的棕色短发,身穿淡黄色的碎花洋装,此时抱着皮卡丘和叉耳比不放,露出可爱的笑容。
「露?你怎麽在这里?」两人走了过去,阿银疑惑的问道,後者跑出来应该是有什麽原因,倘若是真司醒了这种大事,她不可能待在这里玩的。
「你们说完了呀,我擅自跑出来了,然後遇到了这个孩子……咦?」
露站起身子,对两人解释起事由,本来想要介绍一下身边的女孩,但没想到女孩自己跑到了雷司面前。
「老师!你好吗?」
「我很好。」雷司蹲下了身子并摸了摸她的头,女孩露出了开心的笑颜,任由他抚着自己的头发。「小海棠,这段时间有没有乖乖的啊?」
「有!」女孩大声的回应着,然後抱着皮卡丘和叉耳比转起圈,任裙摆随风飘荡着,十分活泼俏皮。
雷司站起身,看向面露疑惑的两名青少年,他笑了笑并抱起还在转圈的女孩,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皮卡丘和叉耳比也因此回到露的肩上。
「这孩子是宅邸主人可爱的独身女——海棠,同时也是我的小小学生,我过来的时候会教她一些饲育家的基础知识。」
「哥哥、姐姐你们好,我是海棠!」在雷司介绍完之後,海棠对两人挥了挥小手,看她稳稳地坐在雷司的手臂上,看起来跟雷司很亲近,就像是对兄妹一样。
雷司遇到任何孩子都能展现关怀,但估计被真司看到後,後者又要不服气了,他看来一点都不想要有任何其他兄弟姐妹,想到这点露和阿银互看了一眼,各自露出了笑容。
「我是流星露,他是阿银,小海棠、请多指教。」选择使用与雷司相同的昵称称呼海棠,露转而介绍起自己和身边的夥伴,刚才遇见时还没有打过招呼,所以她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皮卡丘拍了拍她的脸颊,催促着她一起做介绍:「对呦,牠们是皮卡丘和叉耳比,我的搭档们!」
互相介绍完,众人当然是聊了起来,海棠展现了饲育家的特质,庭院内的神奇宝贝都很喜欢她,她也非常了解牠们的习性,不过那仅限熟悉的神奇宝贝,对於新朋友,她也很热情,但是有时候会不小心吓跑牠们。
这个时候,雷司就会介入并亲自示范如何跟该神奇宝贝亲近的方式,不管是什麽神奇宝贝,他都能很快的上手,这就是经验累积而来的结果,同时也让露和阿银学到了不少。
接下来,海棠从洋装的口袋里拿出一颗宝贝球,将它举到雷司面前,在後者露出疑惑的表情时,她赌气似的鼓起了脸颊,双手也插着腰。
「老师,之前说好要对战的!」
「啊……是有这麽一回事,但我没有带神奇宝贝过来,抱歉呢。」
雷司露出无奈的笑容对海棠说道,但是看到女孩失望的神情,他有点不知所措,早知道自己应该带个一只神奇宝贝来,因为想要放松,结果什麽都没带。
随後,他转头看着两名青少年,突然想起现在就有两名现成的训练家在场,如果要进行训练的话,比一般训练家年长的两人应该是有办法的,至於要选择谁,他心里大概有答案了。
「阿银,你能代替我跟小海棠对战一场吗?」
「啊?我?」被指名的阿银愣了一下,当雷司看过来的时候,他就有预感对方会挑他和露其中一个上场对战,不过,他从来都没有教过别人对战,而且还是教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这下该怎麽办?
他马上转头向露求助,但是少女只给他一个加油的眼神,她看起来很期待看到他对战,这样也没办法跟雷司提出换人的要求……棘手、很棘手啊。
「可以吗?」见阿银出神的有点久,雷司疑惑的提问,海棠也睁大着双眼看着眼前比她高出许多的红发青年。
「啊、嗯!可以啊,不过我不擅长当老师啦。」
对战人选就这样定下来了,三人随着海棠移动到宅邸内设的对战场地去,看见这广大的空地,阿银和露这才了解到海棠的家世有多庞大,各自就定位之後,对战也即将开始。
阿银站在场地的一边,他的手上握着自己仅有的两颗宝贝球,他在思考自己应该用谁上场,如果靠大力鳄的话似乎太欺负小孩了,不然让玛狃拉放点水试试看好了?正当他这麽想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会马上因为这个决定後悔,不过那是几分钟後的事了。
决定好了之後,他收起大力鳄的宝贝球,转而投出了另一颗球,红光之下出现的是玛狃拉,白色的爪子在空气中挥舞着,俐落的动作让人目不转睛,血色的眸看起来杀气腾腾。
「我的夥伴是牠——我们一起战斗吧,麒麟奇!」
红光之下出现的神奇宝贝有着金黄色的身躯和长长的颈子,褐色的斑点从颈侧延伸到背部,後半身则是褐色的,并添上金黄的斑纹,那褐色的尾巴上竟然也有一张脸,感觉背後也没有死角。
海棠话一出,阿银的脸色马上变得很精采,麒麟奇……这不是城都地方常见的超能力系神奇宝贝吗?他也对战过几次。不过,现在的重点是他的玛狃拉可是冰系兼恶系,超能力系的绝招是无效的,恶系与幽灵系的绝招则是减半,这下对於麒麟奇来说完全是场恶战。
『麒麟奇,长颈神奇宝贝。尾巴也有一张脸,如果太靠近它可能会被它咬。』
为了预防万一,他还是开启图监扫了麒麟奇一回,但这又让他更绝望了,他为什麽要选玛狃拉啊,直接叫大力鳄手下留情就好了嘛,现在不是摆明了不给海棠任何一条路走吗?
「啊,是麒麟奇呀?」站在场外的露当然没漏看阿银变化万千的脸色,看着站在场上的两只神奇宝贝,她马上就理解了他的难处为何,并且偷偷的笑了一会儿。「不过,用来说明属性相克也是不错的课题,对吧,雷司先生?」
「嗯,他一定能做得很好。」同样站在场外的雷司给足了信心,比起让露上场,他更想看看阿银的战斗方式,青年怀抱着那样的深沉回忆却依然能带给他人正向能量,他想更加了解那样的人。
两人聊了几句就停止了对谈,皆专心的看着场上的情况,对战已经展开序幕,由海棠与麒麟奇开场。
「麒麟奇,幻象光!」
小小的光点从麒麟奇头上的小角发出,随後经过几秒的累积化为绚烂的光线并发射出去,多重颜色的混合让光线看起来更加炫丽,但是到玛狃拉面前时,却被牠毫无声光效果的爪击给拍开了,在牠面前散落成点点光粉,然後消散在空气中。
「玛狃拉同时也是恶系的,超能力系的绝招对牠是没办法产生效果的,这是很重要的常识喔。」阿银看着海棠讶异的表情,开口解释了一句,然後在心里默默希望眼前的麒麟奇还会其他属性的绝招,不然就不用玩了。
他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所以攻击权还在海棠身上,後者明白这点之後,再次大方的下达新的指令。
「那、那使出十万伏特!」
「恶之波动!」
麒麟奇身上聚集起电光,强力的电光袭向对方,玛狃拉听从主人的指令,白色的爪子放出了漆黑色的波动,电光与其碰撞时就被完全吸收掉了,恶之波动不光只是打消十万伏特,最後还继续向前打在麒麟奇的身上。
不过因为先前就手下留情的关系,接着又打消了十万伏特,恶之波动的威力被减弱了很多,没有造成过大的伤害,这一点比较可惜,但可以让对战继续持续下去。
「使出践踏!」海棠还是没有放弃,继续指使麒麟奇攻击,有斗志是非常好的,阿银对此没有什麽意见。
麒麟奇向前冲,在玛狃拉面前抬起前脚,来势汹汹的攻击气势十足,玛狃拉往後退开,这时麒麟奇的前脚才猛然落下,击碎了地面的表层,震起了漫漫飞舞的砂尘。
「玛狃拉,使出暴风雪!」阿银指令一下,玛狃拉就从口中吐出足以冻结一切的寒冷风雪,把麒麟奇踩入地面的前脚连同砂土一起冰封起来,化作冰蓝色的晶莹冰层,让牠动弹不得,也就制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好,影子钩爪!」
亮起化为漆黑色的巨型钩爪,玛狃拉打算从侧边进行攻击,从正面只会因为自己的冰而削弱威力,牠是这麽想的,於是牠往侧边跳了一步,在脚一落地的瞬间使力一跃,钩爪紧接着就要挥出去。
「啊!这样不行,麒麟奇有第二个头呀,而且……」在场外的露惊呼出声,她亲眼看见麒麟奇棕色的尾巴自己转过去面向玛狃拉,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嘘。」雷司以修长的食指抵着自己的嘴唇,大有要露先保密的意味,麒麟奇尾巴几秒内的动作,阿银并没有注意到,终於让海棠取得一次先机,青年也能因此变得更加注意情势吧。
「小尾巴,使出咬碎!」海棠指使麒麟奇的尾巴攻击,只见尾巴上的脸张大了嘴巴,玛狃拉完全没料到麒麟奇的尾巴也能使出绝招,牠急着收起攻势往後拉开距离,这似乎在女孩的意料之中。「十万伏特!」
闪动的电光在玛狃拉面前绽放,正面击中牠的身体,造成了伤害,海棠见了这幅景象,开心的欢呼了一声,完全忘了麒麟奇还在处於危险之中。
「最後一击,暴风雪!」
振作起来的玛狃拉再次吐出冰雪,麒麟奇努力地想要挣脱冰块却没有成功,海棠因为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办,所以没有下达指令,麒麟奇最终被暴风雪击中,然後失去了战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