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诺恩没花多久时间就走回众人身边,他的脸庞还带着些微的痕迹,似乎是因为不想拖延时间,强行遏止了自己的悲伤,面对少女担忧的神情,他仅是笑了笑,没有解释什麽。
「露小姐,现在我要帮骑拉帝纳关闭反转世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呢?」
「咦?可是我没有跳过舞……」露眨了眨水瞳,看着向自己伸出手的王子,她有些犹豫,深怕自己会跳不好,严重一点可能会一直踩到对方的脚,只要这麽一考虑,她就没办法爽快地答应。
「没事的,我会慢慢带着你跳。」诺恩笑着说道,那对碧绿色的眸子透着满溢的温柔,回握住露的手,他各看了站在一旁的两名青年一眼。
真司比较早和诺恩对上眼,他先是挑起眉,随後便微微点了点头,王子的眼神看似是在徵求他的同意,仔细想想,他并没有拒绝的理由,青年这时候提出这个要求肯定有什麽意义,於是他马上就放行了。
「我也不会跳舞耶,王子你跳好一点啊,让我学习学习!」阿银显然也没有异议,他对诺恩露出了笑容,大方地同意让露和其共舞的要求。
「好的,当然没问题。」
一边回应着阿银的话,诺恩一边领着露进入法阵,魔幻的图腾原先静静地散发光芒,两人的脚步一踏上,安静的图案上随即引起了阵阵涟漪,同时发出了悦耳的声音,让人有种踏在琴键上的梦幻感。
「露小姐,就和父王造成的事件无法挽回一样,使用原先的『钥匙』,是没办法将反转世界的通道关上的。」待两人走到法阵的中央就定位,青年语气黯然地说道,看着少女的脸庞,他微微眯起眸子,继续说了下去:「关闭通道的歌由我来唱就可以了,不过,想达成这件事会消耗很多力量,所以……」
「不够的话,就用我的力量吧!」
不等诺恩把话说完,露便抢先将话接了下去,青年眨了眨眼,没有料到少女会这麽积极,注意到自己失神了,他轻轻地笑了几声。
「嗯,谢谢你。」
他将少女的手引导至自己的臂膀上,接着缓缓地迈开脚步,两人绕着图案的边界翩翩起舞,每到达一个位置,图腾的光芒便越强盛,闪动的光芒让露灿金色的发丝更加耀眼,彷佛浑身都散发着美丽的光辉。
在跳舞的过程中,青年唱起了远古的歌谣,柔和的歌声伴随着脚步引发的声响在整个空间里回荡着,法阵产生的光粉如同云雾一般飘起,往敞开的通道飘过去,覆盖在空间的裂口上,通道边缘不规则的裂痕悄悄地癒合了。
「——」
原本一直趴在地面上的骑拉帝纳抬起身子,随後便展翅飞了起来,牠发出一声尖啸,等光尘完全覆盖在裂口上,牠才冲入正在缩小的洞口,一下子就没了踪影,而撕裂空间的痕迹跟着被抚平,最後消失在空气中。
当黑影掠过共舞的两人时,露和诺恩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观看,怕打扰到对方,少女只是无声地对其说了一声再见,而青年继续唱着歌曲,但可以从他的双眸中看见满盈的笑意。
露小心翼翼地跟着诺恩的脚步,她总觉得浑身轻飘飘的,不像是踩在实心的地面上,也没有力量尽失的疲惫感,听着青年的歌声,她感觉心里充满了温暖,任何负面的情感全都跟随悠然的歌声一扫而空。
设定取消广告分润
青年的目光始终定在少女脸上,看着露开心的表情,他的神色却闪过一道阴霾,停下了歌曲和舞蹈,他终於开口将心底话说了出来,为与众人的离别迈开第一步。
「露小姐,我还有好多话想对你说,但恐怕没有那麽多时间了。」
「诺恩,你的身体怎麽会……!」注意到诺恩在和自己说话,露才回过神,她发出了一声惊呼,慌忙地伸手去触摸青年的肩头,没想到手却直接穿了过去。
法阵早在通道关闭之後就暗了下来,使得原本梦境般的景象,就像是梦醒时分到了一样,一瞬间便全数消失,而青年的身体也变得越来越透明,并且开始化作点点光尘消逝。
相较於少女惊慌的神色,王子的笑容就和原本一样沉静,後者肯定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却隐瞒到最後一刻,对此只字不提。
「我和露小姐你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我的存在只为了赎罪,既然现在完成了一切,我就得依照创世之神的指示,回到应该去的地方了。」诺恩退了一步,与露和後来上前的两名青年拉开距离,刻意与众人划开界线。
少女想拉住对方,但就和刚才一样,手轻易地穿了过去,诺恩温和的笑颜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在告诉三名青少年——别挽留了,什麽都留不住的。
露的双瞳泛起了水雾,快哭的样子楚楚可怜,面对那样的少女,诺恩的笑容总算从某个角落开始崩盘了,他真的不想让对方哭泣的,可无论怎麽做,都躲不过这场离别。
伊橓悄声制止弟弟和黎诗参与青少年们的对话,他的表情不太好看,毕竟他和诺恩共享了资讯,知道会有这个场面,现在多问只会浪费对方最後的时间。
他垂眼望着枕在自己腿上熟睡的沉莲,棕眸里带着复杂而沮丧的情绪,他不禁扪心自问,闇色魅影、又或者是他自己,究竟对那些青少年们和三王子做了什麽,只要一想到这一切坏事有一部分归在自己身上,他就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与那个孩子道别。
「我这麽想也没关系吧?沉莲先生,至少现在我们已经找回您了,我想听您笑着对我说没关系……」
★
「露小姐,正如之前和你提过的,你的故乡确实是亚克森,你的家人和姊妹也都在这里。」诺恩做了一次深呼吸,强忍下述说心情的冲动,将深藏已久的事情说了出来,那是一个隐瞒了将近八年的秘密,也是少女一直以来都被隐藏的身世。「藏起你十岁以前的记忆,以及将你送到关都地方的人,就是我。」
「……你为什麽要这麽做呢?」露不知道自己应该要抱持什麽样的情绪,她只能愣愣地发问,消化那些她想都没想过的资讯,连方才的悲伤都忘记了。
「在你十岁的那年,你身为守护者的力量慢慢显露出来了,而父王也在那时候成立了闇色魅影要找你,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所以我不得已得将你送到别的地区去。」诺恩想伸手替少女抹去眼泪,但他没有那样的余力,只好作罢。「我原本打算等父王的计画失败後再把你接回来,没想到是你先回来了这里,你的家就在摩柯市里,只要你与你的姊妹相认,记忆就会恢复了。」
诺恩将想说的话全说了出来,但他全程低着头,不敢看露的反应,即使他的举动是有背後理由的,这对少女来说,肯定还是很大的打击,他明明了解只能漂泊的岁月有多无助,却仍出此下策,而且少女遭受到的磨难多到难以用数字计算,在亚克森以外的地区,他不能随便出手干涉,对此他觉得很自责。
「对於这件事,你要怎麽责备我都可以,甚至恨我也没关系,我知道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设定取消广告分润
「我有……爸爸、妈妈和姊妹?」露没有哭泣,反而是重述了诺恩的话,青年疑惑地抬起头,正巧看见了少女兴奋地拉着身旁两名青年说话的场面。
「银、真司,我们之後去摩柯市!」
「好是好啦,不过,你把王子殿下吓坏了喔?」阿银马上就答应了,随後好笑地指了指陷入呆滞的诺恩,王族青年一副不知道该说什麽的表情,场面看起来实在太逗趣了。
「她绝对不会骂你的。」真司深知露的性格,他对诺恩耸了耸肩,对方是得不到预料中的责备了。
「可、可是……没关系吗?」
王族青年不敢相信地询问着,他已经做好被讨厌的准备了,但结果却被对方原谅了,这让他反应不过来,而少女对他回以灿烂的笑容,她显然听见了真司的话,照这样看来,一切就如紫发青年所言。
「那些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跟你究责也没有意义呀!」露回应了诺恩的问题,站在她肩上的皮卡丘也跟着叫了一声,附和主人的意见。「你不需要觉得抱歉,因为你是为了我才那麽做的,不是吗?」
「……露小姐,你真的很体贴呢。」
诺恩垂下眼,他叹了一口气,并且无奈地笑了,他不禁回想起与露在反转世界的第一次见面,那次的会面完全是意料之外,他当时只想着送少女回到现实世界,根本不敢想任何事情。
理智告诉他应该要像之前一样,完全不对露的旅途进行干涉,这样就可以少处理很多事,也不需要顾虑对方的心情,可是少女在临走之际却伸出了手询问他,要不要一起离开,在接收到关心之後,他就再也无法将少女当作「过客」看待了。
「在离开之前,我有事情要拜托你们。」
「什麽事情?我一定会达成的!」注意到诺恩重提离别的话题,露的表情变得很勉强,她压抑着声音的颤抖,故作镇定地应了一句。
「你们已经知道了,康尔达爷爷在灾难之际将力量借给了我,他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使自己的後继者永远失去预知的能力,变成徒有守护者力量的普通人类,现在康尔达爷爷的後继者已经降生在这片土地上了,我想请你们帮我把能力和水晶球还给他。」
「水晶球?」真司重复了诺恩话里的陌生名词,他们没有听说过关於水晶球的任何事情,但王族青年听了之後便笑了。
「那颗水晶球是康尔达爷爷占卜用的媒介,因为长年使用的缘故,储存了一些残余的力量,结果在久远的时间里,它化作一个新的生命,现在『牠』就在阿银的背包里。」
「什麽?!等一下,不会是这家伙吧……?」
见诺恩指了指自己的腰包,阿银惊呼了一声,他现场打开了自己的腰包,然後掏出了一颗宝贝球,里面装着的神奇宝贝不是他以往的夥伴,是在抵达王城遗迹的时候,为他和真司带路的阿勃梭鲁。
「是的,把那只神奇宝贝和这个一起交给他吧。」
看见阿银手上的宝贝球,诺恩点了点头,接着抬起手,他的手心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球缓缓地飘到露的手中,变成了一条项链,银链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坠饰,上头镶嵌了一颗红黑相间的宝石,像极了康尔达异色的双瞳。
「他在亚克森最东方的一个村落里,希望你们能代替我保护他,就像是当初他保护我一样。」
设定取消广告分润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找到他!」露先是慎重地收起项链,她认真地答应了诺恩的要求,虽然她只见过康尔达的幻影,但她能明白那位长者对王子的重要性。
听见露的承诺,诺恩笑了笑,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他努力思索着,因为现在要是安静下来,感觉只会让露等人更加难受,他不能停下来。
「对了,一直没告诉露小姐,作为钥匙的那首歌最後一个作用……」
「最後一个作用?」露思考了一下才想起来,诺恩曾经想要和她说这件事,但是被帕路奇犽和帝牙卢卡的争斗打断了,而这时她又想起——现在这两只传说中的神奇宝贝还待在一旁,根本没有回到自己居住的空间去。
「如果是力量完整的你,在现实世界唱这首曲子能够平息自然之怒。」
「我的力量还不完整吗……啊。」露一问出这个问句就後悔了,她立即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的解答,眼前的王族青年和他是同一个人,如果她现在还处於不完整的状态,肯定是因为诺恩还存在於现实世界的关系,此时又觉得难过了。「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件事呢?」
「你在未来会用到的,虽然闇色魅影和父王的野心都瓦解了,但带来的影响尚未完结,和闇色魅影勾结的组织还在别的地方大闹着……」
诺恩分神看着自己几乎快要消失的双手,肌肤已经剩下微乎其微的轮廓,但那些象徵赎罪的漆黑图腾却仍然鲜明,丝毫没有变淡的迹象,这或许是创世神在告诉他,他即使做了这一切都还是无法赎罪。
「很抱歉,接下来我就帮不上忙了……」
「我……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露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用道歉,她信誓旦旦地给予承诺,原本还想握住对方的手,伸出手的刹那,她却猛然想起对方已经不是实体的状态了,手顿时停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麽办。
「你知道吗,露小姐?」
王族青年先是看着那只悬空的手,碧眸弯起,他凝聚起力量,让自己的手心有了一点颜色,他拉住了露的手,感受到那暖和的温度,他又笑了,那抹笑容依然温和有礼。
「自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一直暗自祈愿着,希望自己能牵起你伸出的手,但我所期望的并不是像你的夥伴们那样的甜美爱情……就只是希望能单纯地、普通地得到谁的关爱。」
在彻底消失之前,他看着露开口无声地说了几句太阳之语,话一落下,他的身影就完全化为光粉并散去了。
『谢谢你的出现,露小姐,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所以接下来请连同我的份一起,和他们去追求属於你的幸福吧。』
★
「——你们居然联合了丰缘地方的邪恶组织?」
诺恩消失之後,露的眼泪就忍不住了,她伤心地哭泣着,阿银、真司和神奇宝贝们都待在她身边。不过,少女并没有伤心太久,擦乾眼泪之後,她走到了伊橓等人面前,想和对方确认王族青年口中的事项。
伊橓没有犹豫便将闇色魅影的机密都说了出来,其中包含了水舰队的资讯,当初为了克制球的研发,以合作夥伴的模式和水舰队交易,但阿银听到一半便大声质疑了一句,中断了对话。
「你们该不会把露的事情告诉他们了吧?」
露结束在关都地方的旅行後,没有立即前往邻近的城都地方,反而先去了丰缘地方,为的就是躲避火箭队的追捕,幸好在丰缘时,没有被当地的两个邪恶组织——火岩队和水舰队发现其踪迹,所以才能平安无事地来到城都,这些都是少女曾经告诉阿银的事情,现在要是闇色魅影将情报散布出去,後果将不堪设想。
设定取消广告分润
以最简单的方式来说就是,敌人已经够多了,现在又增加了两个新的,这个可能性让红发青年非常伤脑筋,幸好伊橓随即否认了这个假想。
「不,交易项目只有共同研发宝贝球而已,我方目的没有透漏给他们,相反地,我们对他们的目的也是一知半解。」伊橓没有漏看露脸上的泪痕,他空出一只手从口袋中掏出手帕递了过去,一面回答阿银的问题。「我当时有点疲惫,就算有遇到他们的人马也没有多问,抱歉。」
「基拉祈。他们想借助基拉祈的愿望之力找寻盖欧卡,那个交易是我负责的。」伊檀打断了兄长的道歉,他的视线看着另外一边,感觉不是很想配合青少年们,但答案倒是给得很乾脆。「我哥忙着被那个假的莲大人使唤,不知道是正常的。」
「我听说过水舰队的目的是追寻盖欧卡,而基拉祈拥有实现愿望的能力,但两者的关联性是什麽?」真司一直都看着露,听到新资讯时,他才又转过头询问细节,因为伊檀口中的两种神奇宝贝并没有特殊关连。
「愿望之力的内幕就是将许愿者想要的东西从别处移动过来,能移动的物体也包括生物和人类,可能是想强制将盖欧卡传送到自己面前,方便进行收服吧。」黎诗接着补上剩下的细节,其实伊橓口中的不知情是对方个人的状况,她多少也听过研究人员的说词,眼角余光瞄到男子惊讶的神情,她总觉得夥伴毫无防备的真实模样可能比想像得要更加单纯。
「可是,在丰缘地方沉睡的基拉祈至少要千年以後才会再次苏醒呀?基拉祈只会在千年彗星行经地球的时候才会醒来,千年彗星几年前才刚经过地球而已。」露从背包中掏出了自己的神奇宝贝表,查询了千年彗星的事情,结果发现在现代找寻基拉祈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忘了吗?你的雪拉比在他们手上啊。」伊檀低头看向她,他没什麽表情,但说出口的话引起了轩然大波。
坐在露身旁的红发青年大叫了一声,少女被吓了一跳,疑惑地看向阿银,而真司也默默看了过去。
「银,怎麽了?」
「小、小向和殿契他们说不定已经去追水舰队了啦!」雪拉比的名字让阿银将一切的事情全连结起来了,当时在话筒另一边的小向之所以说不能来,就是因为他说找到了带着雪拉比的邪恶组织,於是就带着殿契追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