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神無法給予的 — 我贏了

正文 神無法給予的 — 我贏了

昨天的遭遇,让我充分意识到想交朋友除了外向开朗与外表和蔼可亲之外,还需要充沛的体力。

前两点毫无疑问是我的特质,不过体能方面就……

可以想像成,不间断的走完一层半阶梯就会喘到动不了的概念。

我没有夸大,这是我自己实测後的结果。

这就是为什麽我会在清晨五点时,穿着运动外套出现在河堤。

冬天的太阳总是会比较晚升起,天空呈现一种暗沉的蓝色。

虽然没什麽寒风,冷空气总是能找到空隙钻入衣内,就算外套里是长袖,寒意还是缠绕於脊髓上头,一路走来我的双手从未离开外套口袋。

放眼望去见不着几个人影,大不了几个老年人散步遛狗,听说年龄长了几乎都会像这样非常早起,在他们眼中,我应该是在浪费年轻人能睡到自然醒的权利吧?

我的早起已经是习惯了,从小五暑假开始每天就是我为家人准备早餐,当时是我自愿的,好像是要做「未尝试过的事」这类的课题,不知不觉就变成我的工作了。

希望这不会加速老化……

我看了看地图,延着河岸跑个一两公里就有一座桥,可以用来算圈数,今天的目标定在第一座桥就差不多了。

刚开始没什麽问题,为了保存体力我用一般人快走的速度慢跑,确实龟速了点,但只要双脚离地交替的频率快一点都有一样的效果。

右手边是一长排外观相同、整齐划一的大楼,底层出租给一些早餐店或超商,我出门前只把面包丢进烤箱让家人起床可以直接吃而已。

胃袋目前只是轻声的抱怨,天晓得跑完後会不会发动革命。

再过一会儿,我的换气变得快一些,能感觉到肺部正在逐渐降温,鞋子好像比刚刚沉重,可回头一看还能看见出发点地上「慢行」的字样,而桥的轮廓也尚未进入视线范围内,出门前有看过空气品质显示绿色,可以果断排除是雾霾所为。

又过了几分钟,身体不断大量放热,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任凭冷空气冲进近乎冻结的肺部。我吃力地跑着,每抬一步离地不过两公分,速度也比最初慢很多,感觉正常人走路都能轻易追过我,好在已经能清楚看见第一座桥:上半部栏杆保持洁白,可能刚油漆过,而下半部已经处处斑驳,无法判断褐色痕迹是原色还是锈蚀。

「我看……到这里就……差……差不多了……」我用桥栏撑住瘫软的身躯,现在想起当初决定要绕行一周简直是痴人说梦。

更别提这还只是第一座……

桥的两端连接两个小广场,大理石铺成白色的圆,周围环绕着草皮,後方种了几棵栾树,一个结合爬格子游戏的滑梯隐藏在里面,被栾树果实覆盖。

这一幕让我想起国小,下课时我很喜欢躲在这种复合式滑梯的最深处,印象中还有一个女孩子会跟在我身边,是上中年级後认识的。

她总是一个人,那是她的内向所致,但我第一次和她搭上话时,双方心里想的都是「这个人跟我很合得来」,此後我们常在一起聊天、玩些小游戏、上高年级偶尔会一起出游,感情又高於一般朋友的层次,「超级」好朋友的感觉。

国小一毕业她就搬家了,以致於现在和她几乎没有联络,岁月也冲淡对她名字的记忆,不过昵称还记得,或许是我一直都这麽叫她的吧。

想着旧友,脑中突然浮现林予洁的画面,这麽说来她也是都孤伶伶的,虽然以她的性格思想来看应该是她自愿的,不如说那就是她追求的生活。

等等,有没有可能她也只是内向而已?表现的愤世嫉俗,实际上是很想与人交际又不敢主动接触他人。

目前的我对林予洁仍一无所知,只从表象无法界定一个人的属性,所以我才想拉近和她距离,看清楚带刺的外皮下,究竟藏了什麽秘密。

也许会发掘被隐藏的美好,又或者揭露被掩饰的不堪。

才刚开始魔鬼训练的第一天怎麽可能马上见效——这我当然知道。

不如说经过早上这样操小腿肌肉还在隐隐作痛。

不意外,今天也被性格孤僻的长腿美少女风筝着。

有别於昨天,她时不时会减速,甚至是停下脚步,回头看我一眼,不清楚是在关心还是挑衅。

不管是哪个,只能看着别人的车尾灯实在很不爽,以我目前的实力肯定是追不到的,回想一下昨天的情况,突然有了想法。

当她下一次回头,又转回去时,我把重心往前移,试着让自己扑倒在地,多少还是会怕摔,我让膝盖先着地,上半身随後趴下,虽然膝盖受到撞击痛的要命,总比冲击全身来得好。

倒地时我让脸侧向一边,往上看能偷瞄林予洁的反应,她果然停在那儿,没有瞪大了眼,至少注意力是集中於此,当然是希望她马上过来确认我的安危,能成功吸引到她也是不错。

她站了好久,周边除她之外的视线让我很不自在,真希望这样尴尬的处境不会维持太久。

又过一阵子,终於她侧着身一步步慢慢靠向这里,像试图接触新事物的好奇小猫,不过这就正中我的下怀了。

再近一点……

再近一点……

差不多了……

就是现在!

我猛然伸右手抓住林予洁的脚踝,在碰触到滑顺肌肤的一刹那,手反射性的松了些,深怕伤了她。

感觉到她被惊吓颤了好大一下,好在我力道控制的刚刚好,使她虽然感受不到疼痛却也无法挣脱。

我左手撑地,收起膝盖,弓起身子缓缓站起,刚刚跌的太急,腰部以下关节摩擦时的喀喀声让我有点害怕。确认左手抓牢她的衣角,才松开右手并完全挺起身子。

「这次不让你跑了!」

她的表情反应不难想像,没有太大变化,不过能分辨出比平常多了惊讶、茫然和傻眼一类的情绪。

「跟我想的一样,除了提问,你还会对人出意外有反应。」

「你到底……要做什麽。」

「看不出来吗?」我抖了抖紧抓的衣角,既然不是肉体的部分就不用顾虑力道大小。

「为了这个,不惜自残吗?」

「没事的,我可是有钻研过假摔,少说有黑带两段的等级喔!」

搞不好世界的某个角落真的有这项监定,反正我是没考过。

林予洁低头看着我的左手和她制服的接触带,嘴里喃喃念着什麽。

好像有听到「太乱来了」之类的语句,从这几次能看出来,排除掉孤僻到对人态度有点恶劣,她其实满善良的。

「你今天会去吧,地瓜薯条?」

她愣了一会儿,应该是在想我问这个问题的用意,不过我表现得算非常明显了吧?

「为园游会做准备,事先蒐集专门业者的意见是执行长的工作。」

「你要……一起去?」

「嗯,一起喔。」

她看了衣角,再看看我,我只回她自信的表情和一个赞手势,於是她叹了口气,转过头一语不发的用正常人的速度走。

这一次,我能确信是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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