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中旬，何欢的房间又住进了一个人。
从1号避难基地搬过来的，男性Omega，26岁，叫林许，是个医生。
5月初的时候，政府公布了数字，总人口降低了60%，现存人口为4000千万。
由AW27病毒直接致死的是45%，相关死亡人数是15%。
死亡人数里男女主性别无明显差别，区别集中在三个副性别。
这是很早就确定的事，所以没什麽奇怪，只是根据新统计数据计算，Alpha、Beta、Omega三个副性别的人口占比变为40%、52.5%和7.5%。
这是人类历史有记载以来，第一次Beta的人口占总人口比低於68%。
这在Beta群体中引起轩然大波，各种谣言四起，不少Beta认为这是Alpha的阴谋，AW27是Alpha人为制造的病毒，用於打击Beta。
阴谋论伴之而来的是各个基地反对Alpha的抗议游行此起彼伏。
游行在5月末的时候到达顶峰，兴起了“回归计划”，意思是AW27病毒弥漫在空气中是谎言，号召Beta离开避难基地，返回城市，恢复发展。
“回归计划”以2700Beta的感染死亡为代价，宣告失败，200个避难基地在长达一周的时间里，都陷入了一种死亡的寂静中。
随着新政府公开疫情最开始到现在殉职人员的名单，以及《人类发展计划》白皮书的推出，避难基地又开始“活”了过来，像“回归计划”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又恢复了运转。
何欢看了看发给自己的《人类发展计划》节选内容，说来说去也无非是“生育”两个字。
第二性别未觉醒的Omega，被要求在第二性别觉醒後的第二次heat之前结婚，可自由恋爱，若到时未结婚，则有AI根据登记条件匹配。
第二性别已觉醒，但是未婚的，限期一年内结婚，未结婚，则由AI匹配。
民间自制抑制剂也被认定为违法行为，禁止抑制剂的私下交换买卖。
何欢注意到一小附加的内容，用很小的字，写在这一章内容的最後。
意思大概就是为了稳定婚姻，许可了生活中，Alpha对Omega的信息素干扰。
虽然反复强调了只有极端情况下可以使用，但是这个极端情况是个什麽情况也没有写清楚。
何欢叹口气，再一次想，如果自己是一个Beta就好。
林许看着何欢拿着计划书，坐在那里发呆，道：“这个计划书一发布，就已经意味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Omega对社会发展的唯一作用就是生育，Omega反对也没有用，没有人会在乎Omega，以往所谓的Omega权益，也不过是吃了点社会发展的福利而已，实际上Beta也是，只不过他们人口足够多且团结，现在你只能期待，以前文明社会惯性很强，让一切不要那麽快，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林许说完，也没有等何欢回复什麽，简单的紮了一下头发，就去医院上班了。
何欢回到卧室，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那件绿油果颜色的卫衣，抱在怀里，把脸轻轻的埋在里面。
他对林许说的那番话并没有什麽感觉，对未来的生活如何也没有什麽期待，总归是活着，总能生活下去，他只是突然特别想见明是镜。
其实加上今年四月，明是镜跑学校，给自己送了块草莓蛋糕那次，他只不过见过明是镜四次罢了。
四次而已，什麽也说明不了，说不定连熟人都算不上，几面之缘而已。
社会稳定下来之後，居然有了暑假，从7月到9月。
对於何欢来说，有件重要的事，进学问题。
如果继续读书，就要进研究部了，所以在暑假前，进学的人都要选择好想学的专业。
和班上绝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进学一样，何欢也选择继续学习，还选择了医学。
老师给选医学的人发了资料书，说是因为选择医学的太多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学，有一轮考试，考试合格才能进学。
最後老师还通知，按照《大建设条规》的要求，暑假期间每一个17岁以上的在校学生，都有义务选择一份志愿工作，具体详情去服务处咨询。
何欢把那三本比砖还厚的书装进书包的时候，李晏过来和何欢打招呼。
李晏道：“医学挺适合你的，你学习那麽好，一定能考合格。”何欢道：“谢谢。”
李晏顿了一下，又道：“过年那会的事，真对不起。”
何欢摇摇头，道：“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也不必一直记在心上。”
李晏道：“我要走了，过来和你道个别，也不知道什麽时候能见面。”
何欢不解，道：“走？去哪？你选的什麽专业？”
李晏道：“16岁以上的Alpha，要统一进部队，今天出发。”
何欢听李晏这麽说，赶紧去看刘菲菲，果然正趴在赵果肩膀上哭。
赵果道：“又不是不回来了，没看《人类发展计划》的《婚姻》那一章嘛，现在规定Alpha、Beta满18岁就能结婚，等我们一到18岁就结婚，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的资料出现在AI匹配的数据库里的！“
赵果拍拍刘菲菲的背，继续安慰道：“而且现在每个人每个月都有强制的四连休，不管多远，我保证回来看你。”
刘菲菲擡起头看着赵果，抿抿嘴，“吧嗒”又掉下两颗眼泪，带着哭腔道：“一个月才四天。”
赵果笑嘻嘻道：“谁让你老公是Alpha呢，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嘛～”
刘菲菲看赵果臭屁的表情配臭屁的话，破涕为笑。
何欢对李晏道：“注意安全。”
何欢陪着刘菲菲一起，送了赵果和李晏上了车，又陪刘菲菲在广场发了好一会呆。
何欢道：“我看通知，下个月通讯就恢复了，那时候就能打电话和视频了。”
刘菲菲点点头，这也是她目前的安慰了。
刘菲菲道：“你暑假打算干吗？”
何欢摇摇头，道：“还没想好呢。”
刘菲菲道：“之前我去服务中心问了，说1号避难基地研究所那边缺人。”
刘菲菲看一眼何欢，道：“我听你说过，你姐姐在1号避难基地治疗。”
何欢点点头，很感谢刘菲菲告诉他这事。
刘菲菲看着何欢，一笑道：“你真神奇，像活在天上一样。”
何欢不明白刘菲菲这话的意思，疑惑的看着她。
刘菲菲自己也说不明白何欢给她的感觉，想了想道：“就像在现在这个生活在凡间的只是你的一个躯壳，你的本体活在天上。”
刘菲菲见自己解释完，何欢还是一副纳闷的样子，想了几个“高冷、冷清”之类的词语，也觉得不准确。
她觉得自己也不能解释得更清楚了，干脆放弃了，道：“26号基地在搞一个大农场，服务处说，去农场帮忙，水果蔬菜管够，我就心动了。”
刘菲菲申一个懒腰，继续道：“反正除了赵果，我无牵无挂，去哪里都一样。”
何欢点点头，道：“去农场，挺好的。”
从2号避难基地申请去1号基地工作的有20多个人，和何欢分到一辆车的，还有其他两个人。
都是女性Omega，其中一个是何欢隔壁班，有过几面之缘，还有一个何欢没见过，应该是研究部的学生。
她一进车的时候，何欢就闻到了她信息素的气味，是茉莉花。
何欢见有人上车，往里面挪了挪，研究部的那人一上车，看见何欢还一楞，许是第一次见到男性Omega。
待那人坐稳，冯相喜介绍道：“他叫何欢，我叫冯相喜。”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道：“你们好，我叫陈情，是研究部的。”
何欢也赶紧点头示意，道：“您好。”
车子开稳了，冯相喜笑道：“姐姐，你信息素的味道真好闻。”
陈情笑着道了谢，问道：“你呢？知道是什麽气味了吗？”
冯相喜第二性别还没有觉醒，道：“不太清楚，可能是苹果吧，很普通的气味。”
陈情道：“苹果很好闻啊，而且也不定就是苹果味，检测也不准。”
两人聊完，又都看向何欢，冯相喜道：“你知道你信息素的气味吗？”
两人对男性Omega信息素气味都有些期待，何欢有些不好意思，道：“有可能是草莓味，我没有检测过。”
何欢话音刚落，冯相喜就做手捧心状，道：“哇～草莓味，好棒啊～”，又问何欢为什麽去1号避难基地。
何欢道：“我姐姐在那边。”
冯相喜道：“你姐姐也是Omega吗？”
何欢道：“不是，是beta。”
冯相喜“哦”了一声，知道是什麽原因，道：“我一个好朋友也是Beta，也在1号基地治疗。”
何欢看向冯相喜，两人互相用眼神打气了一下。
冯相喜问陈情为什麽去1号基地，陈情刚听了他两的情况，不太好意思的小声道：“我男朋友在1号基地工作。”
冯相喜笑道：“好棒啊～好羡慕你，有男朋友～”，陈情微微脸红道：“谢谢。”
从2号基地到1号基地，路程遥远，冯相喜和陈情又聊了几句关於她男朋友的事後，就浑浑噩噩睡着了。
何欢睡不着，看着窗外，现在正好在穿过一个城市。
没有人类的活动的城市静悄悄的，晴空万里下是树木茂盛，郁郁葱葱的一派景象。
车开出城市，就能看到施工队，从零开始建的避难基地，自然没有城市好，利用现有的城市，改造成新的生活区就成了主流方案。
在Beta做好防疫，加入建设工作後，进度变的很快。
应该不久就可以搬回城市生活了吧，虽然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城市，但是总是要比避难基地的生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