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想马上把顾朝阳抓起来打一顿,好让他长点记性,以後什麽事都不可以瞒她,但碍於坐在前面的徐正梁跟凯莉,宋晓萱还是轻哼一声,放过表情忐忑的顾朝阳:「回去再找你算帐。」
顾朝阳提起的心又放回原位,讨好地替宋晓萱捏肩搥腿:「你累了吧?休息一下?」
宋晓萱嘴上说着不要,不过靠在顾朝阳身上,一面享受着他殷勤的马杀鸡服务,一面听他低声说着话,便也不知不觉就陷入沉睡。
然後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医生要她把妈妈转到安宁病房的那天,她站在医院的公共电话前,拨通店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店长,店长说顾朝阳在和别人通电话,他问她怎麽了,她突然就好想哭,於是她哭着告诉店长所有事情,店长让她不要急,他马上过去。
接着店长和顾朝阳都出现了,店长带着很多很多的钱,甚至得意地告诉她他其实是个富翁,平常压榨她纯粹就是为了欺负她。
店长怎麽那麽坏,她想着,然後又委屈地哭了。
顾朝阳安抚地朝她伸出手,而她毫不犹豫,放下手中那个捏得紧紧的名片,搭上他的手,他的手显得很温暖。
妈妈顺利动了手术,她没有再经历那些黑暗和旁徨,顾朝阳一直陪在她身边,恍惚间她还见到了顾朝阳的妈妈,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晓萱,醒醒。」
宋晓萱睁开了眼,一抹湿意从眼角滑落脸颊,令她瞬间清醒了些,她下意识擦掉眼泪,撑起身子看向身旁的顾朝阳,他眼底带着担忧,伸手轻抚她的头:「做恶梦了?」
那不是恶梦,反而是一个美好得不切实际的梦,宋晓萱摇摇头,沙哑着声音:「到哪了,正梁开这麽久?」
「快到了,我刚刚跟他换过手了。」顾朝阳皱起眉,想起刚刚凯莉与他闲聊,说宋晓萱最近常常因为拍戏做恶梦的事,不放心地问:「你最近都休息不好吗?拍戏压力太大?」
宋晓萱往他身上一靠,手轻轻擦过他的臂弯,指尖交错着扣住他的手掌:「没事。」
他的手很热,与梦中的温度一样,她感觉到他微微用力,将她的手心彻底包覆住。
「前阵子有点太入戏了,所以睡不好,但这几天已经好多了。」宋晓萱再次闭上眼:「刚刚是做了一个梦,不是恶梦。」
「是什麽梦?」顾朝阳轻声道。
此时,前头适时传来凯莉的声音:「萱萱醒了吗?要到她家了。」
「我醒了。」宋晓萱立刻接口。
保母车在宋晓萱家楼下停妥,顾朝阳替她拿了行李,在凯莉要跟着下车时阻止她:「我陪她上去就好,你也回去休息吧。」
「⋯⋯喔。」凯莉露出了然的表情,还自以为隐密地给顾朝阳一个『我来助攻』的眼神。
顾朝阳无语地下车了,等宋晓萱跟凯莉还有徐正梁道别後,两人才一同上楼。
因为momo还在凯莉家住着,家里有一丝久无人居的清冷气息,顾朝阳去开了窗通气,然後绕到厨房把热水煮上,宋晓萱则回房整理行李,顺便把客厅的扫地机器人打开。
圆圆的扫地机器人开始勤奋工作,宋晓萱窝在沙发上抱着顾朝阳刚刚泡的热蜜茶,眼睛不自觉盯着它坚持不懈地撞墙。
顾朝阳拿着另一个马克杯过来,坐到她身旁:「你还没有说是什麽梦。」
闻言,宋晓萱转回视线,放下手中的杯子,往他肩上靠去:「我梦到店长其实是一个大富翁。」
在喝茶的顾朝阳差点喷了,他清清喉咙,把杯子放到旁边,免得等等又呛到:「我也还在等他哪天跟我坦诚这件事。」
宋晓萱不理会他语气里的打趣,接着道:「然後他替我把我妈的医药费付了。」
顾朝阳顿时沉默了,眼眸落在她安静的侧脸,听她开口:「我没有打电话给那个人,你也一直陪在我身边,没有丢下我⋯⋯」
「对不起。」他忍不住开口。
他知道她对这件事其实很介怀,他也不只一次懊悔过年少的自己为何那般冲动,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再怎麽努力,好像都没办法把她心中那根刺拔掉。
顾朝阳还要说话,宋晓萱却先出声:「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我想说的是,梦里的事看似美好,却让我觉得哪里都不对。」宋晓萱伸出依然缠着纱布的手,定定看了看:「如果我没有打电话给那个人,或许我不会经历那些艰辛和难受,但同样的或许我就不会认识裴哥、凯莉,还有後来帮助我的许多人,或许我没有那一鼓作气的勇气,没有咬牙坚持的毅力,也不会有今天的一切。」
顾朝阳顿了会儿,才抬起手,将她的手包覆住,轻轻放进怀里。
宋晓萱侧过头看他,便见他的眼底彷若有微光,她继续道:「我才明白,我一直在意的,不是那时候的你的选择,而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断地想如果我那时候做的是不同的选择,现在又会是怎麽样。」
顾朝阳低头注视她:「会怎麽样呢?」
「不知道啊。」宋晓萱笑了,乾脆把下巴往他肩膀一搁:「但如果另一个选择不能让我拿到最佳新人跟最佳女主角的话,我可不会选的。」
「⋯⋯你已经拿到最佳女主角了?」
「预计今年十一月拿到。」
「⋯⋯喔。」
「你这敷衍的态度是怎麽回事?」
宋晓萱不乐意地抽出手,一把掐在顾朝阳的腰上,顾朝阳忍不住嘶了一声,缩着脑袋道:「你手上有伤,轻点、轻点。」
「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为什麽趁我不在乱抱别人?」宋晓萱掐着他的手稍稍一扭。
顾朝阳又抽了一口气,僵硬着:「都是误会⋯⋯」
「为什麽还瞒着我不告诉我?」宋晓萱挑眉道。
「我怕影响你拍戏⋯⋯」顾朝阳弱弱地道。
见他装得很痛的样子,宋晓萱用鼻子哼一声,放开了他,然後转头想找自己刚刚放下的热蜜茶,嘴里还唠叨着:「律师请好了吗?反正我帮你联络好一个我很熟的律师,之前跟厂商有纠纷是他帮我处理的,还有违约金准备好了吗?我这里⋯⋯」
她还伸长手想去捞杯子,顾朝阳扬起唇角,从她身後揽住她的腰肢,俯下身握住她的手腕:「我们别说那个了。」
「啊,顾朝阳你很重欸,走开啦。」宋晓萱拿杯子拿到一半被拦截,半侧着身子抵住他的胸膛。
顾朝阳依旧没放开她,反而低头贴近她。
迟迟察觉他的意图,宋晓萱脸上一热,不自觉闭上眼,他带着梨花木香的气息靠得很近,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结果等了半天,宋晓萱发现不对,睁开眼看去,只见顾朝阳眼里带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一时羞恼,正想要发脾气时,顾朝阳便俯首落下轻吻在她额上。
「我保证以後不会瞒你了,好吗?」他说。
宋晓萱脸颊微鼓,嘟哝着:「这还差不多。」
顾朝阳的轻笑声夹杂着温热的触感,再次落在她的脸上,宋晓萱悄悄眯着眼偷看他,他的面容虽然憔悴,双眼却带着明亮的光彩。
她还想再看,他已经垂下纤长的睫毛,遮住他澄澈的双眼,鼻尖擦过她的脸庞,她忍不住也闭上眼,任他浅吻她的唇角。
他的手指沿着她下颔缓缓而上,在她的耳後轻捧,让她下意识仰起脸,与他相吻着。
本是按在他胸口的手,软软松开,指尖环过他的肩膀,在他的後颈处交错,他似是感觉到她的主动,便也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拥着,一旁宋晓萱的手机忽然响起,宋晓萱迷茫地睁眼,推了推顾朝阳,没推动。
她咬了他一口,他才止住了吻,哑着声音问:「怎麽了?」
被他略带磁性的嗓音迷住几秒,她又回神:「我的电话响了。」
他听完却没起身,反倒将她再次压下,不等她抗议,便封住她的唇瓣,她一愣後,便挣扎着要推开他,只是这麽一挣扎,却被他纠缠得更紧,他灼热的体温混杂着清淡的梨花木香,包围着她,令她有些喘不过气。
他沙哑着在她耳侧,低声问:「我重要,还是电话重要?」
耳侧的温度如同火烧般蔓延到她的脸上,他的声音就像毒药般使她上瘾,她的喉头轻滚,手再次环过他的颈,将他彻底拉下身,她咬了他的下巴,他很快反应过来,轻捏她的下巴,在她朱唇微启时,低头攫住她。
他略显强势地占有她的唇,占据她全部的注意力,几次缠绵,他垂眸见她的双颊染上一层红晕,彷佛醉了般,他低哑着重复:「我重要还是电话重要?」
她的声音里似乎也带了醉意,连带着他亦有些微醺,她在他耳畔轻道:「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