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梁缘缘不敢让手机再多响一秒，很快接起电话：「我亲爱又美丽的母亲大人怎麽会从您那珍贵的时间里抽空给我打电话？」
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狗腿保命先。
「我不打，难不成你自己会乖乖打回来？」电话那头的梁母冷笑一声，随後声音瞬间拔高，那嘶吼的力度让梁缘缘忍不住把手机跟耳朵的距离拉远：「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梁缘缘你自己说你多久没回家了！你当我们家是你的度假别墅吗一季回来一次？推销保险的小姐都比你还要有出息，人家一个月就来按一次门铃！」
「我就是想说⋯⋯」梁缘缘揉了揉耳朵，立刻迎来另一波咆哮：「你还有藉口！你爷爷奶奶昨天还问我你是不是跟男人跑了？月底之前再不找时间回来你也别回来了！听到没！」
梁缘缘觉得有些耳鸣，她走回房间，翻了下书桌前的桌历：「可是妈，十二月已经过一半了。」
「我的意思还不够清楚是不是？就是叫你这个周末回家！」梁母的声音远了些，像是在和别人说话，一会儿後又恢复了音量：「回来的时候记得买岚市那家有名的蛋糕，我要吃柠檬塔。赶紧给我去订车票，礼拜六中午之前我就要看到你出现在家门口，听见没？」
梁缘缘小声咕哝：「那家蛋糕店要排很久哎⋯⋯」
「梁缘缘？」梁母的声音又上扬了几阶。
「听见了听见了我们周六见啊，柠檬塔是吧我会去买的。」电话那头十分乾脆利索地挂断了。
梁缘缘往床上一倒，回老家啊。
相较已经有些寒凉的岚市，梁缘缘的老家南县天气仍旧暖和。梁缘缘手里拿着蛋糕店的纸袋，站在高铁站出口等梁父来接她。
「缘缘！」马路对面，梁父从车窗探出头来：「梁缘缘！」
「来了来了。」梁缘缘小跑步过了马路，打开休旅车的前座：「爸。」
「回来啦。」梁父慈蔼一笑：「柠檬塔买了？」
「买啦，排好久的。」想到昨天她一大早就跑去那家名店排了两个小时，梁缘缘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买了就好。」梁父呵呵一笑：「待会回家先跪在门口吧，爸爸只能帮你到这了。」
「啊？」梁缘缘系安全带的手停了下来，梁父又呵呵一笑。
梁缘缘心里大叫不好。
这哪里是慈蔼的笑容，那诡异的嘴角弧度，分明是幸灾乐祸的笑——
「听说你换了新工作。」梁父又开口，「爸爸当然是支持你的，毕竟你连走路都不会时候就会拿铅笔了，文学气质从婴儿时期就看得出来。想当初你小学每科都拿年级倒数，就只有作文写得好，还登上国语日报呢，爸爸还有帮你收集起来做成剪报。」
操。
梁缘缘摀住脸，她完蛋了。
「就是你妈会担心，加上你也没告诉她，她就有点儿生气。说起来也真的是挺巧，你之前的主管老家原来也在南县，之前我们去岚市找你的时候巧遇过的，所以你妈认得他。那天我们去百货公司买东西的时候遇上了，就聊了一下。」
梁缘缘知道那位主管是谁，每次茶水间零食都吃的特别多的那个秃头老爷，吃了她的巧克力派还吿她的状！
「你妈就担心你的新工作嘛，回家和你爷爷奶奶说了一下，结果你爷爷说你作者帐发动态了，说是要把写作当正职。」
梁缘缘欲哭无泪，当初她教爷爷用社群软体，就先让爷爷去关注她的作者帐了。没想到老人家用的还挺上手⋯⋯梁缘缘眼神死。
「你妈妈当下就气坏了，说是先等你自己打电话回来解释。」梁父打了下方向灯：「四十八天。」
四十八天？什麽四十八天？
「都过了四十八天你都没打电话回来，连你奶奶在群组里传长辈图，都能像没事人一样的回传贴图。」梁父再次呵呵一笑：「不愧是我女儿，有骨气。」
有骨气的梁缘缘觉得背脊一凉。
车子一个急煞，转进了梁缘缘小时候生活的巷子口。梁缘缘甚至不用看，就已经感觉的到美英那头烫的又卷又澎的红棕色短发在风中飘逸，搭配上她那双锐利的眼神，以及居家穿搭必备的格子围裙和水晶拖鞋。
「妈。」梁缘缘下了车，看着站在门口的梁母，乾笑一声。
「回来啦。」梁母微微一笑，笑得眼角的鱼尾纹若隐若现，梁缘缘视这笑容为暴风雨前的宁静。果然，下一秒梁母抄起了脚上的拖鞋：「你还知道要回来！」
梁缘缘眼明手快，呼溜一下躲过了梁母的攻击，转身就往门外跑。可惜太久没运动，三两下就完败了每天到公园跳广场舞的美英。梁缘缘被揪着耳朵进屋里，感觉自己重回了高三时光，那段年少轻狂，总是上课拟故事大纲被抓到而後通知家长的时光——
「呀痛痛痛妈你下手轻点！」也重温了下美英的手劲，她妈妈还真是老当益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