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宗主问了不少话，总该回我一句了吧？」云尘寰微微一笑饱含天真之色，又有些许少年的调皮。
云乐瑶一时间在脑中窜过另一张陌生面孔──以外表来说，两人半分都不像。但是，她觉得好像有哪里重叠了。是神情？语气？又或者喜欢耍点小聪明，却无伤大雅的性子？
思绪很多，她的精致面容却未见特殊情绪起伏。
她轻声道：「赤珂剑，我无法相让。」
云尘寰点点头，「我想也是，那就给你吧。」
闻言，云乐瑶不免露出一丝错愕。
云尘寰耸耸肩，一副无所谓说道：「赤珂剑是人人趋之若鹜争抢的利器，却不是人人都适合。况且你有剑鞘在身，也算得上是适合的主人。」顿了顿，他收敛起笑意，神色转为真挚。
对着这个女人，他心想不要过於轻浮才是明智之举，保持一定程度的良好交流对未来大有助益。
「赤珂剑中附有太虚君的残魂，我和这个家伙有不小的恩怨，得请瑶宗主让我使用黑玉环把他的残魂取出……这件事一旦完成，赤珂剑对我来说便毫无用途了。届时，你直接带走，我绝无二话。」
云乐瑶的明眸直直凝望对方，从他的眼眸中只有看到强烈执着，并无任何矫情作态。
「黑玉环？霜满教主的法器？」
「啊，瑶宗主放心，我跟霜满教主是旧识，她肯定会借我的，这点不劳瑶宗主费力。」他苦笑几声，「我在很久之前就该做这件事了，只是那时来不及……这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要是之後有其他碎片──」他已经顺理成章把自家人的东西当作交易筹码用了。
云乐瑶觉得自己被看低了，冷声打断：「我对玲珑玉并无兴趣。但你既要为水鳞王寻药……我也想得一灵药，倘若你能制出，就相抵了。」
「喔，是什麽药？说来听听。」
幸好云乐瑶自己提出要求，否则他也不想无缘无故欠别人。
「淬魂丹。」
闻言，云尘寰猛力咳了一声，「你、你不是逗我吧？」
这姑奶奶未免太坑人了！
淬魂丹──诚如其名，淬其外魂，归於内体。淬魂丹可吸附其他魂体，服下之後便一同吸收魂体的力量。若吸食到够强的魂体，足以让修为大幅跃上一个层级！不过此法得靠点运气，也有人吸食到不好的东西，就此一命呜呼，或是反被控制。所以会选择淬魂丹的人大多是对自身实力十分有自信，却偏偏卡在某个难关上不去的可怜家伙。
以身试险。
「你会吗？」她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只是问人家会不会煮一壶茶。
「我的姑奶奶，你知道淬魂丹原料多难找吗？而且炼起来也不是像煮个人参药炖排骨一样简单。」
「不行，就算了。」
云尘寰心想──这女人才是最可怕的！
他扶额兴叹，「行，但我先给瑶宗主提个醒，这不是个好东西，你别被坊间传闻给骗了。」
云乐瑶咬了咬粉唇，好半晌，一声轻叹：「不是给我，是师父。师父修练天派秘法多年，练到某层後，两魂无法归体，魂体游荡在密室中已一年有余。长此下去，再过数年……只怕殒命。」
这事她从未对人提起，天派内仅有她和两位宗主知晓。她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找到淬魂丹秘方，心想炼成便有可能解救师父之命。不过如云尘寰所说──原料十分难找，她云游多时，也只找到五味药材中的三个。另外两样，她连见都没见过。
今日问他，也是碰碰运气。
云尘寰眉头蹙起，深思熟虑了一会，无奈一叹：「好吧，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帮瑶宗主试试，不过建议你们──天派有这麽危险的功夫，最好不要乱练！」他无意探查别派秘法，但练到自己的魂魄都归不了体，简直无语。
两人有了共识，算是另一个好的开始。
「对了，这事有轻重缓急。我有个朋友快被围剿了，我们先去看看他，然後去借黑玉环，路上顺道帮你跟鳞王找药材，凑齐了再去帮你师父。我先跟你说说淬魂丹的药材，你总该找到几样了吧？」
云乐瑶：「……」这人的事情还真多。
两人讨论了一阵子，云尘寰大致说了缺少药材的特徵让云乐瑶先记下，然後趁着空档去关心另外一边的人。
沈律言双目紧闭，白皙额间冒出冷汗，看似有些痛苦。
「欸，他的伤怎麽样？」
尘宵骂咧咧道：「要不是你，沈哥哥需要这麽累吗？他平时就自顾不暇了！」
闻言，云尘寰眉头一蹙，瞥向尘宵，问：「他除了行为举止奇怪，平时看起来好好的，有什麽好顾不了的？」
被这话一堵，尘宵的神色像是突然吃了一个苦黄莲，双唇动了动，终究是没吐出话来。
「说啊！干嘛不说？难不成跟他的发疯有关？」
尘宵恼了，神色凶狠：「不要问我！我不想跟你说话！反正你少给我惹麻烦！」语毕，他一个箭步冲入林中，眨眼没了踪影。
云尘寰重新将目光放回沈律言身上。
沈律行说过沈律言是走火入魔才变成这样。不过思来想去，除了走火入魔，还能作何解释？诡异的是，沈律言不像其他练到走火入魔的人一样终生痴狂或憨傻。他仍有恢复清醒的时候，但清醒的原因──让人抓不着边。
这种怪事，云尘寰生平第一次遇见。
他双手托腮，眼眸一沉，难得安静地坐在沈律言身边，默默等着。
等着，这个人清醒的那一刻。
＊＊＊
不知不觉，深夜来临。
篝火发出劈哩啪啦的声响，一男一女相距数尺，各自盘腿而坐。还有一人特别无聊，绕着篝火来回走动。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林间传来，云尘寰定睛凝望，高大身影从黑暗中缓缓现形，乍见一名高挺青年。
青年皮肤白皙，使得面上青紫色的血纹明显，却不会使人觉得病态，而是一种健壮感。他浑身充满霸气，用那双隐约透出七彩光芒的眼瞳扫视三人。
云尘寰眨了眨眼睛，迟疑好一阵子，才开口确认：「鳞王……？」虽然体型缩小了一圈，目测还是有将近两尺高啊！不只体型变化，七彩鳞片还有最具象徵的附尾都不见了！
青年双眼微微一眯，面色冰冷得很，感觉对人形姿态嗤之以鼻，却又不得不为之。
「原来你们还能化为人形啊。」
水鳞之王冷冷道：「哼，我族中只有鳞王才可化形，不过化成人形是贬低自己，没有鳞王会愿意化形。」
云尘寰颔首，「唉，可真是难为你贬低自己了。」
水鳞之王的眼角抽了抽，一双手真想掐死这小子！光是请托其他鳞王照顾同族就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内心还在憋屈难受！
「行，人凑齐了！我们出发去神农山。」
萧芍说过白诗集创立的月落教在神农山，那里便是首要目的。
青鳞王瞥了他一眼，语气有些迟疑：「你说神农山？」
神农山既有「神农」之称，不难想像此山以专出稀罕药材闻名，此山蕴含极为浓厚的天地灵气，因此养出诸多稀世药材。炼制淬魂丹跟伤药所需的药材多数可在神农山中取得，此行可谓一箭三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