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好衣服後就剩下见面当天要表演的曲目了,弗莱迪不太能理解,为什麽苏杞弦这麽紧张,不过是有人来探望他,却搞得跟演奏会一样,从服装到曲子都要挑选半天。
苏杞弦原本练琴的时间就长,如今更是把所有清醒的时间都拿来坐在钢琴前面,有时练习旧曲,有时关在小房间里进行创作。他想写出成呈现自己这段期间遭遇的曲子,像是孤寂或黑暗的感觉,却一直无法顺利表现出来。见他快把自己逼疯了,弗莱迪想提议他出门走走,转换一下心情。
正好这周末附近的广场举办了露天电影放映会,弗莱迪向他解释後,苏杞弦答应跟他一起出门。
美国有种露天电影院是把萤幕架在广大的停车场或广场上,让观众直接开车入席,把广播调到某个频道就能接受到电影的音效,变成专属自己的环绕音响,价格也很便宜。弗莱迪有时会去,但苏杞弦则是完全没去过露天电影院。
因为不用下车,他告诉苏杞弦穿睡衣也没关系,但那男人仍是坚持穿了一套西装出门。他们在经过速食店时买了汉堡和咖啡,弗莱迪缴了钱,把车开进巨大的停车场;因为苏杞弦的关系,他不需要挤到中间找好位置,就停在靠边的後方角落。
停好车後,他帮苏杞弦调低椅背,让他以舒服的角度仰躺,又拿了条毛毯把他裹住,把食物放到他手边。
弗莱迪微微拉下车窗,外面有其他车辆的引擎声来来去去,苏杞弦从来没来过美国的露天电影,他脑中想像着无数汽车并排在萤幕前方,车里的人可以能是一个小家庭、朋友、或是情侣……顿时觉得十分有趣。车内弥漫着起司牛肉和咖啡的香味,他躺在毛毯里,觉得温暖而放松。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失明後,还能出门看电影,但感觉并不坏。
说来可笑,在失明之後他其实有点害怕夜晚,特别是万籁俱寂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也融化在黑暗中,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整个人快要消失。但现在躺在不算宽敞的狭窄汽车里,引擎声轰轰作响,他却觉得心情很祥和。
大概是因为有人陪在身边的缘故。
电影开场了,当那标志性的主题曲响起时,苏杞弦忍不住想笑,没想到两人的约会弗莱迪会选择这一部电影。
「黑人主角觉醒了……他来到沙漠,遇到女主角,她是一个拾荒孤儿。追兵来了,在沙漠奔跑,打架,开飞机……是千年鹰,然後老人跟外星人登场……又开始打架……」
「噗。」苏杞弦忍不住笑出来,「够了,你在转播体育竞赛吗?」
弗莱迪摸摸鼻子,有些後悔选择选动作片。
「我只是想……」想让苏杞弦看懂,也因此选了这样的露天停车场电影院,除了有隐密性,又不用担心讲解剧情会吵到别人。
苏杞弦也明白他的苦心,笑容十分柔和:「看来我应该考虑找个专业主播交往。」
「不行!」
弗莱迪迅速的回答让苏杞弦心里一甜,「那我应该找谁交往啊?」
「……会煮饭的。」还有帮你换衣服时,能忍住不强上你的,这样的人可不多。弗莱迪暗想。
随着故事进行,由於台词实在不多,全是打斗场面,苏杞弦很快就感到有点无聊。他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忽然感觉有东西碰了碰他的嘴角,像是面纸,苏杞弦没有在意,毕竟弗莱迪常常替他擦嘴。但下一刻他闻到男人特有的气味靠近,带着薄荷和马鞭草的麝香,一个温热柔软的触感压在他唇上,只停留了不到一秒随即离开。
苏杞弦一愣。
而弗莱迪在刚触碰到苏杞弦的时候就暗叫不妙,他感觉对方颤动一下,连忙抽身坐回驾驶座,拿起一旁的咖啡杯。
苏杞弦表情疑惑,伸手碰触自己的嘴唇;弗莱迪拿着咖啡的手竟然紧张到微微发抖,他担心苏杞弦下一秒钟就会叫他滚出去……
「弗莱迪?」
「唔。」
「你刚刚是不是……」
弗莱迪的心提到胸口,七上八下地等待下一句……然而苏杞弦却皱了皱眉,说了句『算了』。他暂时放下心来,喝了口咖啡,却听见对方再度开口。
「你喜欢我吗?」
他差点把咖啡吐到方向盘上,咳了两声,在内心挣扎了片刻之後回答:「我没有。」
苏杞弦皱起形状优美的眉,像是不满意或是疑惑,「你坐好,不准动。」
弗莱迪一愣,就见苏杞弦伸手过来摸他的脸,下一刻,整个人竟然靠了过来。他睁大眼看着苏杞弦英俊的脸在眼前放大,这短短的过程在他眼中不可思议地漫长,他嘴唇微嘟,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然後压住他的嘴。
弗莱迪瞪大眼──苏杞弦主动亲了他!?
那柔软的唇隐含着水分和甜度,他用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不要回吻。苏杞弦与他双唇相接,比他之前偷亲的时间还要久。最後,他放开全身僵硬的弗莱迪,语带控诉地问:「你刚刚是不是偷亲我?」
「没……」
「明明就是,触感是一样的!」
弗莱迪决定死不承认,两人僵持不下,车内气氛与其说是剑拔弩张,却比较接近尴尬和暧昧。苏杞弦回想起之前在街上发生的事,弗莱迪为了保护他被从天而降的钢管敲中背部,距离头部只有几公分,明明稍有差错就会危及性命,他却毫不犹豫地冲过来保护自己……
如果只是一个帮佣,有必要做到这样吗?
苏杞弦曾经疑惑过这点,但如果弗莱迪暗恋他,一切谜题就解开了
回想起弗莱迪这两个月来的细心照顾,苏杞弦顿时五味杂陈。
原来他是用这样的心情在照顾自己?但是为什麽不承认?
「你爱上我了,对吧?」
弗莱迪脑中一片混乱,「如果我说是呢?」
苏杞弦以一副理直气壮的语气回答:「那你应该正式跟我表白,追求我,然後我就会考虑看看。」
「……」
弗莱迪顿时无言了,心头是前所未有地又甜又软,他抚摸苏杞弦泛红的脸颊,内心充满对他的喜爱。
「你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吗?」
「啊?」
弗莱迪忽然把手一扳,放倒苏杞弦的椅子,然後欺身凑过去压住他。
「喂!」
苏杞弦才惊呼一声就被封住嘴,弗莱迪在那张妄想已久的唇上碾压,撬开柔软的屏障,朝里探去。苏杞弦嘴里还有咖啡拿铁的味道,香甜带着奶味,弗莱迪吸着他滑软的舌头,有点失控。
「呜……」
苏杞弦被亲得都快哭出来了,感觉对方掀起自己上衣,忽然有些害怕。他无力地推着对方肩膀,却发现两人体型有显着差异。
弗莱迪勉强放开他,喘着气:「这才叫亲你,刚才不算。」
「你……」苏杞弦双颊泛红,睫毛甚至有些湿润,「让我起来!」
弗莱迪深吸口气,让开让苏杞弦重新直起椅背,但依然抓着苏杞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见对方似乎恢复到平时温柔无害的样子,苏杞弦渐渐冷静下来,说话时又带着在他面前特有的撒娇意味。
「你不能这样,我还没有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