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要脸的言论被如此轻易的说出口，御堂虎於无语地看着姿态惬意的小川零。
白色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的颜色，虽然色调纯粹，乍看之下似乎和所有色彩单很合适，但是过於鲜明的白却是一种致命的色彩，它能将一个人衬托得更加完美，也能彻底毁掉一个人的所有努力。
小川零属於前者，白皙的皮肤在纯白的裙装衬托下更显莹白，宛如珍珠般的光泽在炽热的日光灯照射下也不显瑕疵，穠纤合度的身材被贴身剪裁的洋装包裹其中，身材比例比那精心制作的人偶更加完美，更别提那张美道惊心动魄的容貌。
这是一个用任何言语形容都太过匮乏的女人，单单坐在那里，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朝你看去，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甚至比老画家耗费一生精心制作的油画还要令人难以忘怀。
这样的女人无疑是美好的，即使对方才刚不轻不重的把自己损了一顿，御堂虎於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确实有骄傲的资本。
没看那服务生也被这女人哄骗的连自己的性别都忘了？哪怕无法对对方荒唐的言论产生认同，也得赞叹一声对方蛊惑人心的手段实在了得。
於是破天荒的，御堂虎於没有正面反驳质疑自身魅力的话语，而是沉默着，垂下一双令所有女人疯狂的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麽。
「喔、喔……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阿虎败北耶……」狗丸透真愣愣道，简单的大脑构造让他完全没发现其中的化学变化，不过野兽般的直觉却也让他敏锐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说完这些话後便安静了下来，只用眼睛在小川零和御堂虎於之间来回巡视。
把一切看在眼里的枣巳波轻声叹气，总觉得事情进入了一个麻烦的焦灼阶段，他最讨厌这种沉闷的剧情了。
「如果你找我们来就是为了说教，那麽抱歉，我没兴趣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亥清悠站起身，浅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小川零。
「怎麽了，怎麽这麽大火气？」小川零挑眉，不能明白对方动怒的原因。
「你还好意思问啊？你是谁啊？我们很熟吗？干麽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替我们发言啊！」亥清悠提高音量，对那方彷佛看着不懂事的孩子似的眼神令他非常不爽，「搞清楚，我们可不是你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家伙，想玩过家家的话麻烦去找别人，明明和我们差不多年纪，少把别人当小孩子了！」
「真意外，亥清小哥这是在夸奖我吗？」小川零有些惊喜，她还以为这位小哥很讨厌她，没想到竟然可以听到这样的甜言蜜语。
「谁在夸奖你啊！你这家伙是脑袋有问题吧！」亥清悠几乎被对方的无耻给弄得不知所措，不只是自说自话，这女人曲解别人的话的程度也是不可小觑。
「不是就不是，别这麽大火气，年轻人还是要多笑笑比较好，不然以後想笑怕是都没了机会。」小川零说着，这时服务生恰好将餐点送了上来，端起茶杯，就着弧线漂亮的杯口边缘轻轻抿了抿。
「你才是，没事装什麽老气横秋，装老头子是透真的招牌特色耶！」亥清悠毫不犹豫地反击。
「喂！」狗丸透真不爽了，吵就吵，干嘛牵拖到他身上！
「亥清小哥，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要惹怒我？」放下茶杯，小川零仰头看着身旁的亥清悠，明明是稍显弱势的动作，在她身上却显得十分从容，在气势上轻易压过了对方。
小川零单手托腮，稍微倾斜身体，视线由下而上注视着站立的亥清悠，纯白的洋装勾勒出线条美好的背部，姣好的面容带着浅笑，这个画面比老画家精心设计过的油画还要美上三分。
四周顿时投来一道道热烈的目光，或隐密，或直接，以这张桌子为圆心一一投射过来，他们赞叹着女子过人的美貌，或许还嫉妒着能近距离观赏这个笑容的几名幸运儿，殊不知桌子上的几个男人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堪称绝世的笑容，而是纷纷将视线放在那双黑曜石般的漂亮眼睛上。
黑色的眼睛在东方并不稀奇，对大部分的西方人来说，黑发黑眼才是东方人的正字标记。
小川零就是这样一个标准的东方人长相，黑发黑眸，明眸皓齿，和西方人相比不够白皙、却显得十分莹润的漂亮肤色，超过一米七的身高搭配一双带跟的凉鞋，剪裁合身的纯白洋装将她的身形修饰得更加窈窕，美人无国界，小川零绝对符合大部分男人对女人的所有幻想。
小川零的美貌无可挑剔，她就像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浑身上下找不到一点瑕疵，而这样的美貌如果硬是要做个排名，那麽最为出彩的，莫过於那双比黑曜石更加美丽的眼睛。
明明这麽样一个复杂的人，那双眼睛却非常明亮，纯粹的墨色，如同黑夜般深邃幽静，彷佛只消一眼就会完全沉溺其中。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想要你，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小川零的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分量十足，那份重量令年轻的男孩心中一颤。
被那双有着单纯色泽的眼睛盯着，看着自己的身影倒映其中，黑暗却纯粹，温和又十分坚定，彷佛除了自己谁都不要，只接受肯定答案的霸道，查觉到这查觉到这一切的亥清悠心跳莫明漏了一拍。
不是没听过这种好听话，在被那个人的话语骗得遍体鳞伤之後，他就已经认识到了成年人的肤浅和伪善。
「我需要你」、「你是我想要的孩子」，从那个差点成为自己「父亲」的男人口中，他不知道已经听了多少这样的甜言蜜语，曾经的他以为这就是永远，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改变的承诺，可事实上他却被自己的天真害得体无完肤。
他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才重新站起来，可心里的震颤和微乎其微的喜悦却那般清晰的提醒他，他还是那个因为一点点关注就会满心欢喜的傻瓜。
他，又要重蹈覆辙了吗？
他应该狠狠的骂她一顿的，骂她不自量力，骂她莫名其妙，空有一张漂亮的脸却什麽事也干不成，除了说大话之外没有其他才能，简直是社会的败类。
可他张了张嘴，话到了口中又重新吞下，那些恶毒刻薄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口。
「我以为自己的态度很明确，没想到却一点也没传达给你，这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看着不发一语只愣愣看着自己的亥清悠，小川零无声叹气，自己选的孩子，再蠢再没用也得捏着鼻子认下，大不了当宠物养着作伴也不错，「不如你自己选择吧！究竟要做些什麽，或者要具备什麽样的条件，才能让你知道我不是说笑而已。」
「这年头连性别都能更改，只要是人类能够办到的，我相信自己都能完成，只不过是时间的差距罢了。」
亥清悠愣愣地看着小川零，黑发女子的笑容清浅，却非常自信，让他心里滑过一丝异样，总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年纪尚轻的亥清悠可能不明白，那种违和感来自於外表与气场之间的极大落差。
亥清悠认识的那个人，本身的气质来自於岁月的沉淀，看得多了，比年轻人的见识更宽更广，过去的经验让他很轻易便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自然形成了一股从容优雅的氛围，一般人称之为「气场」。
小川零的外表是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容貌姣好，身材又玲珑有致，哪怕过於艳丽的容貌带着极强的攻击性，但在对方刻意收敛之下，倒也显得温和几分。
只是这具年轻的躯壳下毕竟是来自异世的灵魂，拥有独立思考的成熟人格，习惯了在金字塔顶端的生活，行事风格早已成形，身无长物却又总是发号施令的行为在其他人身上或许显得有些滑稽，但小川零却控制的极好，哪怕像月云了那样把资料翻来覆去确定对方确实是一个毫无背景的普通人，谈笑嬉闹间也不敢真正小瞧了她。
年轻的外表和成熟的灵魂，本该是充满矛盾的集合体，但小川零却将两者完美的结合在一起，而这份契合正是亥清悠感到违和的源头所在。
因为过於完美，反而显得有些刻意。
「那你就试试看啊，修屋顶、做菜或是打扫，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食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能做什麽！」亥清悠虚张声势的吼着，掩盖自己对於因对方的需要而感到窃喜的恼怒与羞愤，扔下毫无力道的狠话後气势冲冲的……跑了。
小川零见状笑了笑，姿态从容的看着其他人追着亥清悠跑出店外，假装没发现御堂虎於和枣巳波略含深意的眼神，往後一躺靠在廉价的沙发椅上，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掩饰自己一闪而过的楞然。
啧，年轻小哥还挺有本事的。
「你就是用这种花俏的言语来勾引男人吗？」
低沉富含磁性的嗓音从旁边传来，小川零无声轻笑，真是，竟然把这麽个大活人给忘了，都怪亥清小哥太有意思了。
「女性对心仪的男性表示好感很正常，八乙女先生不觉得这个字眼有些太严厉了吗？」小川零微笑接招，别说她和亥清悠不是那种关系，就算是，若是要脸皮她根本走不到今天。
「呵，一只母孔雀张着毫无特色的朴素尾巴，试图引起拥有艳丽尾羽的公孔雀的注意，在我看来简直比新春特别节目的搞笑片段还要可笑。」八乙女宗助对小川零的辩解嗤之以鼻，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是情情爱爱的，一点也不懂什麽叫矜持。
「啊啦，没想到八乙女先生还挺传统的，过年竟然会规规矩矩的遵循传统收看新年节目啊？」小川零轻掩嘴角，手掌边缘却恰到好处的露出那上扬的嘴角。
八乙女宗助当然看到了那个笑容，被戏耍的感觉让他火气直接窜了上来，却但又很快靠着意志力重新压了下去，只有额角上微微挑动的青筋昭示着他冷静面容下的真实情绪。
「别想岔开话题，你想怎麽和男人调情我不管，不过你要是敢把脑筋动到乐身上，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八乙女宗助双手抱胸，嘴唇抿成一抹无情的弧度，严肃诉说着隐含威胁的警告。
「八乙女先生真是个好父亲，八乙女小哥知道了肯定会感动的掉下眼泪。」
「他是八乙女事务所手下的艺人，是属於公司的商品，商品的情绪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八乙女宗助自然而然的把关心归属於对公司利益的考量，而且本人状似对此毫无所觉，「商品是公司的获利来源，要是有谁敢出手，我绝对会把那只手狠狠剁下！」
「真是个严厉又残忍的人呢。」小川零故作害怕的缩了缩肩膀，「所幸我对八乙女先生的『商品』毫无兴趣，八乙女先生就守着尚未成形的聚宝盆继续加油吧！」
「你！」八乙女宗助忍不住提高音量，这女人还真有让人瞬间动怒的本事！
「好啦！无趣的话题就到此为止，我还有事，就不打扰八乙女先生的雅兴了。」
小川零心情很好的挥挥手，顶着八乙女宗助快要化为实质的锐利目光，轻松惬意的绕过对方，徒留下气狠了忘记要针对阻拦他招揽四叶环两人的事找她算帐的八乙女宗助。
嘛，今天的天气还是这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