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逢生:望年華 — 第三十章 妖胎(上)

正文 逢生:望年華 — 第三十章 妖胎(上)

秦氏,自三年多前选秀後受封才人入宫,皇帝对其本无多加恩宠,不过半年多前却似乎突然注意到她,从原本近乎不闻不问,到如今可谓宠冠後宫。

秦氏位阶也从才人晋升为婕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秦家本来小商小贾,转眼也成了旌城有头有脸的人家。

一个多月前,独占圣宠的秦婕妤却忽然卧床不起,宫中御医均无能为力,皇帝龙颜大怒,更难得下令重金悬赏,其中不乏民间盛名的大夫入宫,却依旧无人能治。

随着公告悬赏金额增加,百姓纷纷猜测其中有怨魂或妖怪作祟,期间也确实有术士声称夜观星象发现异相,进宫扬言要斩妖除魔,然而同样无疾而终。

无人知晓秦婕妤究竟如何。

这日,皇帝下了朝正欲回寝宫,途中顺道去了秦婕妤的锦月轩,一进屋便看见侍女正服侍秦婕妤喝药。

秦婕妤症状状似风寒却迟迟无法对症下药,御医们试了各种药方无果,只好先用昂贵补品撑着。

皇帝没有在锦月轩待太久,看着秦婕妤喝完汤药後又待一会便离开了,留下闭目养神的婕妤与一干收拾善後的下人。

小厨房里宫人忙碌,卧房中只有婕妤和一名近侍宫女,婕妤正阖眼休息着,侍女在一旁替她盖好棉被。

「这棉被盖得我好热啊。」

侍女心疼地望着床上的女子,婕妤虽表面上享尽圣宠,但危险往往蛰伏於暗处,尤其如今还有孕在身,万一让有心人士得知,无疑置婕妤於险境之中。

也难为婕妤有孕的消息连皇上都要瞒了,孩子如今不足四个月,算不上安全,要是太早让皇上知道而後又出纰漏,对婕妤也不好。

「婕妤如今有孕在身,万不得受任何风寒。」

忽地,数条蠕动的不明物体自床四周缓慢探出,身在其中的侍女却完全无动於衷。

四条扭动的黄棕色绒毛尾巴从床板下渐渐窜出,直到近乎包围整张床,床上的人却丝毫没有反应,一旁的宫女也只是照常做着例行职务。

此时,屋内缓缓升起些微雾气,白色烟雾渐浓,正在替婕妤擦拭额角的宫女身子一软,登时瘫倒在地。

雾气中白色身影渐现,他手上摺扇一收,浓雾瞬间消散。

扶尹环顾四周,微叹口气。

「怀妖胎还当龙脉护着,真以为孩子出世能当太子吗。」他走到床前,用扇子挑开秦婕妤的缎被,只见她着单衣的身子底下,隐约可见腹部隆起,「不足四个月,处理起来也省事。」

床上女人听见声响,费力地睁开双眼,「你......是谁?」

「这妖胎不能留,你应该不会完全没预感吧?」扶尹冷眼盯着突起的小腹,从他的视角看去,腹部就像心脏一样扑通扑通跳着,还有几条紫色血管延伸连结至四周扭动的尾巴,以秦婕妤的腹部为中心,像一座牢笼将她罩住。

他沉默半晌才从兜里摸出一颗玛瑙色泽的小圆珠,撬开秦婕妤的口,将珠子放进去。

「含着别动。」

秦婕妤虽不明白眼前少年的举动,但直觉告诉她,此人并无恶意。

自从求了狐仙後,这几个月的确享尽圣宠,她的锦月轩就在淑妃的碧合宫里,不过皇上夜夜流连她处,却从未探望身子不好的淑妃。

她愧疚吗?不,这有何愧疚?後宫女人争宠各凭本事,只要再等一段时间,等她为皇上诞下龙子,别说锦月轩,就是把碧合宫占为己有也不为过。

更何况,皇上早已承诺,她的儿子必定会成为东宫之主。

只是如愿怀孕後,她却没有雀跃之感,因为这个孩子似乎不太对劲。

偶尔,她会感觉小腹如心脏般鼓动,甚至听见肚里的孩子跟她说话,她的精神状况也急转直下,连续数日夜不能寐,一闭上眼就听见孩子哭闹声,甚至开始出现幻觉。

「真的不出来吗?」他没有再理会秦婕妤,只是双手抱胸後退几步,对着空气说道:「也罢,反正今日这胎我都是要杀的。」

说完,他右手一甩,摺扇瞬间化为白玉长剑,他执起长剑就往秦婕妤腹部刺去──

「锵!」清脆撞击声响起,床前突然出现一名脸上满是脓疡的红衣女子,挡在两人之间的竟是方才蠕动的其中一条尾巴。

「嗥舞阁的主?你怎麽会在这里?」女子双眼血红,怒意满盈地瞪着扶尹,「你别妨碍我......只差几个月了......」

扶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持剑的手转个方向,剑尖抵上女子肩窝。

「你是哪来的野黄鼠狼?」

「哼,她把我当狐仙拜,我就成全她,」女子不屑地笑着,猛地伸出另一条尾巴探向扶尹,「我让她得帝王专宠,她也如愿怀上胎,再好不过......」

「有谁想怀胎十月生个丑妖怪。」他不以为意,向後轻盈一跃避开攻击。

「我才不是丑妖怪!」女子闻言情绪却忽然变得激动,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踱着脚,身後的粗尾巴随之躁动起来。

「不然你以为你长得好看?」

「论样貌的确没有谁赢得过你,能好看到天上的人都想要......」女子忽然停下动作,转而嘲讽地笑着,「你怎麽没有继续待在天上?」

「你还是去死吧。」扶尹闻言脸色一沉,举起剑俐落闪过朝他伸来的坚硬尾巴,直往她心口刺去。

「你不是在找那女人的一魄吗?」

扶尹闻言,持剑的手一顿,剑尖恰好抵在女子胸口。

女子瞟了扶尹一眼,像是不意外他的反应。

「想不到传闻是真的,你当真为了一个女人甘愿牺牲自己的命尾呜呃......」

她顿了一顿,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扶尹的剑已深深没入。

「闭嘴。」扶尹唰地将长剑拔出,血液在地毯上留下艳丽的鲜红轨迹,「凭你也配提她?」

「你......」

没等那人把话说完,扶尹又揪住她的衣领,把她推到墙边,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匕首,一下就刺进方才她伤口的位置,刀刃完全没入体内,将她稳稳钉在墙上。

「上一个指着我鼻子多嘴的人已经被我卸掉手臂,我看在他爹的面子才没砍了他,但你好像没本钱多嘴啊。」

「等等......」

「来不及了。」

一转身,扶尹身後倏地展开八条雪白狐尾,硕大的狐尾几乎占满整个房间,毛绒的白色尾巴末端呈深胭脂色,随着他一步步走到床边,狐尾也一一为他挡下朝他扑去的棕色尾巴。

「都说......你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怎麽现在还管上一个女人死活......」

「我当然不管别人死活,我是为了杀你。」

「你把妖胎剖开,她也活不了......」女子扯开嘴角虚弱地笑道,扶尹实在冷血无情,他的匕首直直插在她心脏上头,故意让她伤口无法癒合。

她不明白这女人与他有何关系,他口口声声说不在乎女人死活,但一开始就放了灵珠在她身上为她固魂,传闻中的他绝不会如此好心。

「与我何干?」扶尹话一说完再次举起剑,先斩断扣着秦婕妤腹部的紫色血管,再朝她的腹部划下,肚皮被划开一个大洞,鲜血一下流了满地。

他眼睛眨也不眨,一剑刺中里头跳动的肉胎将之拔出,肉胎脱离秦婕妤体内的同时,床周围遍布的血管与窜动的尾巴也一应消失得无影无踪。

血液飞溅到他脸上,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将肉胎甩在地上後又剖开它,肉胎迸出红光後犹如火烧一般逐渐消融,一点灰也不剩。

手中长剑转瞬化为摺扇,他转身走向床上的人,手指轻轻沿着她腹部伤口滑过,伤口表皮逐渐癒合。

「我不是神医,其他得靠你自己。」

她虚弱地盯着他,眼眶泛着泪。

「就算让你撑到足月,你也没命生。」他取出她口中的珠子擦拭乾净,重新放回兜里。

「哼,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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