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
「旖甄，都这麽多年了，你还记得我的摩托车。」当年的黑发不敌年岁已然斑白，美术老师替面前坐下的沈莳雨和梁旖甄各倒了杯茶。
看见过去教过的学生的他，略显苍老的目光明亮，很是开心，「还好你还记得，的确像莳雨说的那样，我本来去年就打算退休了。」
「是因为这届的美术班同学拜托我，让我带她们到毕业，我才留了下来。」
沈莳雨这才明白，吁了口气，「啊，原来，还以为我记错了。」
「嗯，老师你车都习惯停在侧门的灯柱旁边，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陪莳雨跟您聊天，看过几次，我就记得了。」梁旖甄微笑解释。
「原来，印象中你以前记忆力就很好。」美术老师微笑颔首，但想起什麽，忽地有些感叹。「但你的美术，就……」
梁旖甄吐舌，三个人一时间都有默契，想起梁旖甄拙劣的画技，笑出声来。
过去本就特别照顾沈莳雨的美术老师，看见沈莳雨，自是难掩喜色，两个人讲了不少的话，从过去的学生聊到沈莳雨的近况，梁旖甄也很有耐心，就静静的在旁边听着。
但一提到沈莳雨的近况，很快察觉到沈莳雨不对劲的美术老师，让沈莳雨给他看她最近的设计。
「这样啊……」就着手机看着张张设计，美术老师推了推老花眼镜，蹙眉。
「老师。」沈莳雨稍稍吸气，脸色多少尴尬，「没关系的，您可以说实话。」
「看完，我大概知道你说你最近的设计，像拼装车是什麽意思。」搁下手机，美术老师的目光落向她，「创作是这样，有时候，我们知道的太多，会比我们知道的太少，还要让人苦恼。」
沈莳雨拧眉，不明白，「老师？」
「我这样说吧，经验，不一定代表我们能作出好的设计。」
「相反的，有时，无知更好，那会让我们少了许多限制。」美术老师缓道，说着，想起什麽的他，走到自己座位旁，拉开抽屉，翻了翻，取出一本相簿。
沈莳雨远远见到相簿封皮，身子便坐直了些。
「莳雨，以前学生得奖的作品，或者我认为学生做得很好的作品，我都习惯留下来。」拿着相簿走回，美术老师在沈莳雨身畔坐下，「你还有印象吗？」
「记得，这一整本都是我的……」盯着相簿，沈莳雨低道。
「嗯。」美术老师颔首，嗓音微沉，重复了一次，「这一整本，都是你得过奖，或者，我认为作的很好的作品。」
「整整一本。」关怀目光落在沈莳雨脸稍，他强调。
「这……」心头是有些酸涩，沈莳雨盯着那一本厚厚的相簿，不自觉的咬紧唇。
这些年，是积累太多挫折、品尝过多失败，不知不觉间，沈莳雨只记得设计留给她的沮丧，忘记了她曾经的如何喜欢，也忆不起她曾经拥有的璀璨。
「那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最喜欢的设计，是哪一张吗？」她思绪间，美术老师的温和嗓音传来。
一个女子穿着浅蓝色小礼服的曼妙身姿，像是随时能振翅飞入空中的自由青鸟，伴随思绪，彷若映入眼帘……
沈莳雨望尽美术老师手里翻开的相簿扉页，与梁旖甄一同看见，他口里所说，沈莳雨当年最喜欢的设计作品。
手心传来一阵温热，沈莳雨抬眸。
被梁旖甄牵紧手的她，她的心思，是如温柔日子里，被轻风吹拂的花朵，几度轻颤，但因梁旖甄的手心温热，逐渐平静。
沈莳雨抿唇，见着这张图，她似乎更知道该怎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