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崩、地裂，星辰般的银光纵痕於尘烟之中，纸袋杀手在面对天地贯鸣与袭灭剑雨的两大灭城杀招下，仍然气定神闲、漫步悠然。忽然，混淆视觉的魅影凭空乍现！视碎石为无物，更是对剑气嗤之以鼻，「一影杀一人」──乃纸袋杀手多年来累积的经验之大成，此步伐无招亦无名，无法预测，更是无法闪躲！两大高手於荒漠中，并非敌人，而是以习武之人的身份，在人头落地以前，以敬畏的目光臣服於传奇中的杀手之影下。』
在无聊的通识课上，我反反覆覆看着「纸袋杀手」第五集的这段内容。
并不是因为这段打斗好看，而是我每看完这段就会忘了这段的开头。
也并非是艰涩难懂的内容，只是我的心思容不下这些无关的事物。
自从那天以来，我每天都同往常一样去那间早餐店，却再也没看见韩羿琳的出现，讯息也都只是已读不回。
而吴琦萱学姐也是，虽然仍然有讯息来往，但她和男朋友的後续也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还要求我暂时先不要找她。
不管是韩羿琳还是吴琦萱学姐，虽然我都拜托过死神姐姐能不能帮我调查情况为何，但却都被拒绝了，拒绝的理由是「接下来才是你的考验」这句看似撇除责任的话。
她明明就都在家里没事做，出去运动一下不是很好吗？
虽然这句话对早就不是人的死神来说简直笑话。
下课後张三丰找到了我，并邀请我一起去学生餐厅吃饭。
到了之後发现杨采婷已经帮忙占好了位子。他们原本关系并没有好到会一起吃饭，只是透过我两个人才进而时有来往。看这个样子我应该可以理解他们两人似乎正萌生爱情？
我才刚这麽想而已，张三丰就秀了她的女朋友给我看。
「嘿嘿，这是隔壁班的小亚。」
手机萤幕中，那名叫小亚的女生长相朴素，身材也没有特别突出，简直就是杨采婷的隔壁班版本。原来张三丰会喜欢这型的吗？
「你这叛徒！」
「哈哈哈……我也不知道会这麽顺利啊，也许是我背着的吉他的功劳吧！」张三丰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後的吉他。就算是吃饭也不离身，看来那吉他已经被当成护身符一样的东西了。
可恶……我也要加入吉他社！
「鲁蛇联盟终於要瓦解了吗？」
准确来说，鲁蛇联盟其实一直都只有我一个，因为我早就知道凭张三丰的外表，跟本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
更别说他老好人的个性了，我几乎没看过他生气，在我一个人被默默排挤时也是他主动来找我谈话的。
他确实是个好人，好到就算他背叛了我，我还是会打从心底地祝福他。
张三丰咬下一口热狗堡，一脸平常的反驳我的话：「才没有呢，你不是还有采婷吗？况且我就算脱离联盟了还是一样是好友啊！」
先不说他那个令人产生误会的说法，我很肯定刚交到女朋友的他肯定会把时间都花在她身上，就算仍然为他保留一个位置，他的心也早已不在。
所以我用质疑的目光盯着张三丰勉强挤出的笑容。
本来一直安静吃饭从不插话的杨采婷，好像听见了她的名子出现在我们的对话里，才像是恢复意识一样将头转了过来。
「啊……对，我也是鲁蛇联盟的一员呢！」
这是什麽感觉……，这种像是被同类同情的心情……。
杨采婷像是要化解这股气氛，突然一转别扭的笑容，从自己的包包里取出了两盒用保鲜盒装着的不知道是饼乾还是蛋糕的东西，各放了一盒在我和张三丰的面前：「这是我在家做的，我第一次拿给别人吃，希望你们帮我嚐嚐！」
张三丰将保鲜盒举高到与自己的眼睛平行，想必是和我一样对这个东西感到陌生吧。
「这个是什麽？」我忍不住开口问了。
「啊！抱歉，这个是『布列塔尼酥饼』，因为有点松厚，怕会碎掉所以装在盒子里。」
除了那完全没听过的名子以外，我只能观察到这厚厚的金黄色饼乾上有着线条交错的漂亮纹路。虽然不知味道如何，但这些看起来就挺费功夫的，杨采婷做了这麽多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吧。
「啊啊……抱歉，我现在得离开了，你们慢慢吃哦，再见！」
一边这麽说，张三丰露出了慌张的表情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学生餐厅的人群之中。
那家伙，肯定是要和小亚约会吧！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麽慌的表情，真的是人只要恋爱就会大幅地改变呢……。
「彦叡……」
杨采婷在张三丰离开後，语气又产生了化学反应般变得异常拗口。
我转过头「嗯？」了一声，她目光流转，好不容易又挤出了几个字：「你是不是最近……」
不晓得是我脸部下意识做了什麽表情还是怎样，我什麽话都没说，杨采婷全身抖了一下便迅速将目光投向远处的自助餐厅，好似在躲着我一样。
「抱歉……，没事。」
我看着她杞人忧天的侧脸，也装作没事一样：
「这样啊」──用着松一口气的语调，一边暗自嘲讽着自己的无能。
天气渐渐开始变凉了，死神姐姐没有像以前一样开冷气如呼吸一般，她对着窗户另一面的高月像是在悲秋伤春般，一会儿低头，一会儿叹气。
虽然我留了钱给她，让她在我不在的时候可以出去买东西吃或干麽的，但宵夜通常都是一起吃我买回来的，这已经是我们之间默认的习惯了。
不过说是我留钱给她，更正确来说这些都是她的钱。就连平常我从餐餐泡面改为稍微正常的伙食，原先是不想让她过意不去，她却坚持只有吃的这方面不要让我亏待我自己，强硬地叫我用她的钱来饱足三餐。
今天的宵夜是打工地点附近的很有名的炒饭。
不知为何，虾仁炒饭配上蛤蜊汤总有种奢侈的感觉，而死神姐姐不管吃上什麽肯定都会来一罐啤酒，并且从没看过她喝醉的模样。
「其实我是肉丝炒饭派的。」死神姐姐悠悠地说。
「喔，那我下次买肉丝的吧。」
「如果有心的话，你现在就会冲出去买了。」
虽然知道是玩笑话，但我假装没有听见，踱步到冰箱拿了一罐啤酒出来，走回桌子前便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苦味顺着蛤蛎汤辣辣的味道涌入喉头，啤酒的气泡彷佛具有生命一样，所经之处皆喧嚣吵杂，扰乱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逐渐分不清，躁动的原因到底是啤酒还是什麽。
「你上次的生啤酒不是才喝一两口就不喝了吗？现在喝这麽快没问题吗？」
「要你管。」
「……你喝醉了？别喝了啦，你脸好红哦！」
我没有理会她的关心，她起身过来阻止我继续灌酒时，我们发生了拉扯，金黄的液体晃出并喷洒到我的腿上。
虽然死神姐姐立即放手了，「啊，抱歉。」她从桌子上抽出了几张卫生纸想帮我擦拭乾净。然而，我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平时骄恣狂妄的姿态，顿时花容失色。
当她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拿着卫生纸靠近我时，我右手用力一握将啤酒罐给掐陷进去，奋力地往桌上一甩，酒液随着撞击声喷洒整个四周。
在她肩膀一颤而止於现状时，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将她整个抱起来往她身後的床上猛然一丢，在她稳定好身躯之前，我已经跨在了她的身上，一只手掌立在她的耳边，另一只手则从她纯白T恤的下摆开始，缓缓地向上掀起──
「等……等等！」
也许是身为死神平常横行久了，此刻身为人类肉体之躯的她不但没有立刻掏出镰刀制裁我，还因我突然的粗暴行为感到微微的害怕，我的全身皆能感受到来自於她的颤抖。
她大概是想起要反抗了，但无奈肉体只是一介柔弱女人，让我没有使用任何擒技或特别的施压技巧，单单是身体的重量就足以压制住她了。
随着衣服渐渐掀至下乳房周围，彷佛凝脂般的雪白肌肤在日光灯下展露无疑，她的脸部益发胀红，眼角也发出了细微的光芒，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个过程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感觉，她愈是反抗我愈是能在压制住她的瞬间得到征服感。
没有在决定性的力量面前臣服於我的她，在全身不断出力的情况下娇喘不断。我松开因为出力而紧咬的牙齿并张开了嘴巴，宛如野兽般，朝着她裸露的脖颈迎面而上──
突然，我的腹部感到一阵彷佛被贯穿一样的疼痛，那股疼痛让我的眼前闪过一丝白茫茫的画面。
在我意识过来後，我蜷缩着身体倒在了床上。
当我看见她清澈的血红双瞳与散乱却美丽的白发时，我才明白是她动用了死神的力量。
房间里的喘息声并非只有遭到强烈攻击的我发出，看似勉强撑起身体的她也毫无给人带来死神威压的感觉。
看来死神姐姐在我出去的时间，也并非整天窝在家中。
虽然这麽说很奇怪，但我感觉自己的意识终於回来了。
「抱歉……。」
像是感受到危机解除一样，听到我微弱道歉声的死神姐姐也一边叹气一边解除了死神化。
她那由白发转至黑发，眼瞳也从明亮的赤红色转为深邃的黑色的过程，明明看起来只是颜色上的变化，却能感觉到当中力量的反差，很不可思议。
「遇到挫折不去想办法处理，做这种强迫别人的事情很开心吗？」
死神姐姐率先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她的声音此时虽然无比纤弱，却不失平常的威严，加上刚刚被当场教训，让我抱有敬畏的心情去听她接下来的话。
「把自己的烦恼转为愤怒发泄在他人身上，到头来所有事情都无法解决！不管是那个吴琦萱的事，还是羿琳的事……。」死神姐姐说到韩羿琳的名字时，露出了一抹哀伤的神情。但仅仅半晌便随之消散，她攥紧的拳头仍然在频频发抖，但我搞不清楚那是愤怒，还是其他什麽情感。
「杨采婷喜欢你这种人真的是太悲哀了。」
所谓无声的愤怒，大概就是指这种感觉。
死神姐姐一脸失望的模样，踉跄地爬起身，缓缓地朝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刚才的攻击比我想像中还要痛，所以我的声音有些溃散。
她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出去走走」这句话，便消失在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