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月岩山上温度剧降,随着低温,零星的松树上结满了霜,站在高塔里的天炎丸,迎着寒风,不由自主地恨起这样的天气。
果真,天空飘下瑞雪,一片又一片,渐渐覆盖了这荒芜的天地。
瞬然,那双愤怒的红瞳黯淡下来,心思飘得好远,是那个他不愿回想的记忆……
那时的他,刚直又耐不住性子的个性,导致与他族的纷争总是不断,这其中还有一个程咬金,是一个除妖师,她从未报上自己的姓名,只是见过她的人看过她的双眼,便给她青瞳的称号,她多年在这北域徘徊除魔,最终听到的消息是,那人居住在白梅山上的偏僻一角,修练心性。
好战的他,哪里能止住这满腔热血?他未见过她,只知族人描述她的样子:有如白雪,斩妖时双眼无惧,虽是女子,气势却比男儿烈。
这可有趣了,听这形容,他更想会一会她!
这时,突然一个小兵上前急报:「大王!我族在白梅山脚下巧遇西方龙族,对方道是来占领北域,一听之下,我方族人当场就跟他们打起来了!但自知势弱,特派小兵回来通报请求支援!」
「混帐!自知势弱还跟对方打!」天炎丸从王座上挥袍而起,虽然嘴上这样怒斥,但这些小兵还真是跟他一个样,不禁自叹。
「通知部将等五人,各带齐五千,随本王到白梅山一战龙族!」
白梅山下,腥风血雨过後,负伤的天炎丸一路奔走,不甘心的想法直冲脑门,白梅山一战,部下居然无一幸存!
这教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虽是这般想法,但低估对方实力,属实他败北的原因,却不得不服。
咬牙,腹部的伤透过战甲渗着血,狼狈地走进山上布雪的区域,血,滴在雪上,刺眼地格外醒目。
他知道沿途留下痕迹肯定会引来追兵,但又如何,不如居高处取得优势,来个一扫千军,亦或两败俱伤,至死方休。
一步两步,举步维艰,眼前因失血过多而开始模糊,这时,前方出现一座小屋,一名女子一头飘逸的乌黑秀发、身穿红色素服黑裙,正在舞剑。
那画面飘着白雪,雪虽亮,但她在雪中甚是光彩夺目,那锐利的双眼湛蓝地像是宝石般闪亮,令他移不开眼。
忽地,那名女子舞剑的剑锋无预警朝他袭来,他从这美梦中惊醒,躲过她的攻击。
「啧!」女子眯起眼,忽而听见前方百尺内的厮杀声。
「看你带了什麽过来!」女子怒道。
果不其然,几百名龙族的部属举剑杀过来,目标对着天炎丸,却忽略站在他身边的女子。
女子竖起剑锋,左手持念咒之势,挥动长剑劈向龙族,喊道:「撤!」
其山顶范围外,龙族全被这一势给震了出去,给摔的全身是伤,想必短期内不会再犯界了。
天炎丸被这一幕看傻了眼,思索着眼前何人,突然想起白梅山……她该不会就是他要找的人?
一个大男人被女子所救,顿时颜面无光,握紧双拳,眼中尽是愤怒无比。
忽然,一只雪白的手在他眼前。
「起来吧,你的伤势不轻,需要治疗。」她手心向上,有意要扶他起来。
他看着那手,又看向她眼,心中依旧难忍难堪,别过头,不愿看她。
她收回伸出的手,既然他不愿,那她就如他所意,转身,走回她的简陋小屋里。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帘後,垂首看着紧握的掌,不甘心的感觉比之前更多,这回倒是败了。
败在一个除妖师手中,败给一名女子……
一名女子坐在床沿,手中拧着毛巾,擦拭他布满血的伤口,再放回水中清洗,一下子就将清水染红。
正拿起药草敷伤处之时,见他醒转过来,看着她,眼神中有满满的疑问。
「你在那里失血过多而昏迷,我便把你抬回来治疗。」她淡淡地说。
「我不是问这个。」天炎丸低哑地说:「你……是人类还是妖?是人的话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睛,但是你身上连一丝的妖气都没有……」
女子的表情突然恼怒起来,像是他触碰了她的痛处,他见她恼怒,却看出了她眼中的悲伤一闪而过,那悲伤,不知怎地,刺痛他的心,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让他记住这个感觉。
久久,女子平静地说:「是人是妖,很重要吗?」
就平常来说,他的回答是肯定的,却在此时此刻,天炎丸语塞。
「我以为只有人类会问这个问题,没想到妖怪也会。」女子轻笑,继续敷药的动作。
她将药草磨成泥,用手将黑绿的药泥涂在他已经缝好的伤口上,她知他是妖,无须她帮助也能自行复原,但她还是一如往常的这麽做了。
妖,也有分好坏,虽然她现在还看不出来,但就目前状况分析,帮助照常,还是警戒着防范於未然吧!
天炎丸感觉腹上一阵冰凉,说不出的舒服,但对於这样猜不透的女子,他应要警戒的,怎麽就这样放松下来,然後……身陷那双湛蓝之中了呢?
心中一惊,他这是怎麽了?
後宫妖艳的女人何其多,却为这样似冰似雪的女子心动,这女人不妆点,却比任何人都来得亮眼,单频见她在白雪中舞剑退敌的样子,令他折服。
敷完药的手从他腹部上离开,天炎丸禁不住抓着她白嫩的手,深深地望进她眼中。
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抬起头来撞进他炙热的眼眸,不敢多想,一巴掌上去,清脆之声如雷贯耳。
「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女子抽出挂在门缘上的剑,指向他。
这巴掌,火辣的疼,天炎丸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样打过,只有她,也只有她敢如此。
「明天一早,不要让我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