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黎蕴嘉征征然。
崔予馨要跟她说什麽…
黎蕴嘉觉得站在门口的崔予馨看起来模糊了。
模糊了，不知道是因为崔予馨娇小的身子被她就要溢出眼眶的眼泪给渲染，还是…
黎蕴嘉抿唇。
记忆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它们被遗忘的时候没有理由，当然，被想起来的时候也是。
总是不请自来。
黎蕴嘉想起了宋铭理。
几个月前的那天晚上，宋铭理也是这样，轻敲在办公室加班的她的房门，探进头来，问她，她要加班到几点呢。
黎蕴嘉没多想，她那天还有一个案子没赶完，於是她只是从成堆的文件里，淡淡抬眸。
可能还要很久。那时的她说。
是吗？宋铭理迟疑了下，有些犹豫，像是含了颗很苦的糖果，想要吐出来又怕惹人注意，他有话想说的时候总是这个模样。
黎蕴嘉看出来了，不禁问他。怎麽了？
宋铭理却没有说话，他稍稍迟疑，然後露出了笑容。
没事，我也在忙，等你好了，来我办公室找我。宋铭理最後说，人便走了。
两个人交往久了，都要结婚了，以为只是平常的小事，黎蕴嘉於是便把那不对劲的感觉给搁下。
搁下…
发现宋铭理外遇後不久的那几天，宋铭理的新女友向那时不知所措的她示威，告诉她，她跟宋铭理在一起已经好几个月了。
确切的期间，大约，就落在宋铭理敲她门，欲言又止的那阵子。
很巧。
巧的，已不像是巧合。黎蕴嘉清楚。
那天晚上，宋铭理敲她的门，到底想跟她说什麽呢？
黎蕴嘉不只一次想过这问题。
可她没有答案。
应该说，她想来想去，其实早发现了，最有可能的，只有一个答案。
──一个她不愿意面对的答案。
宋铭理那时，便想跟她谈分手了…
那时候，宋铭理，就已经不爱她了。
思绪及此，黎蕴嘉不知道，她的眉头已皱的多紧。
「组长？」崔予馨的声音走进她的思绪里。
「…嗯？」黎蕴嘉应了声，思绪却还缓不过来。
但她的眼泪不听使唤，是自己落了下来。
「你在哭？」崔予馨见着她的泪水，连忙走近。
「你…」黎蕴嘉急急的用手抹去了泪水。
她不想让崔予馨看到她这个样子，
「没事，我没事。」
「予馨，你要跟我说什麽？」她抬眸，试图镇定。
但她一对上崔予馨的眼，就害怕崔予馨接下来会说的话。
宋铭理…
太像的画面在她视线里叠合。
而且她们才刚吵完架…
黎蕴嘉是害怕了。
於是崔予馨就要开口时，她摇摇头，阻止崔予馨说下去。
「不管你要跟我说什麽…」黎蕴嘉吁了口气，用她所剩不多的冷静，努力把後头的话说完，「都等等…」
「晚一点。」黎蕴嘉抿紧唇。
她看得出崔予馨此刻的困惑，那令她对崔予馨感到抱歉。
「晚一点，我们再说好吗？」
「组长…」崔予馨愣了愣，没想过黎蕴嘉会给她这样的答案。
那无疑让她感到紧张。
可看到黎蕴嘉如此难过的模样，她着实不敢再问下去。
她觉得黎蕴嘉好像离她更远了，好像从她的女友，又慢慢的变回那个她遥不可及的女子。
变回，几个月前，她还无法想像她会与她交往的黎组长。
崔予馨心头酸酸的，想哭的冲动在胸口蔓延。
但即时如此，她发现，有一点，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没有办法失去黎蕴嘉，再也没有办法。
她已经不能再是几个月前那个崔予馨。
那个可以笑嘻嘻的、可以装得若无其事、可以真诚祝福黎蕴嘉跟宋铭理结婚的崔予馨。
她的心痛了起来…
真的害怕失去一个人的感觉，原来，这麽痛。崔予馨轻吁口气。
但她愿意。如果这才是真的爱上黎蕴嘉的感觉，那她很愿意。
她忍不住开口，「组长。」
「…嗯？」黎蕴嘉应了声，没有看向她。
「我看得出来你很难过，虽然…，你现在可能没有办法跟我说。」崔予馨整理着思绪，轻声说，「但晚一点也没关系，晚一点也好，你准备好了的时候，就跟我说，好吗？」
「我们约好了？」崔予馨问，嗓音少了平时的稚气。
黎蕴嘉听到她那样的语气，是隐隐约约察觉了那不对劲，她不禁抬眸。
崔予馨那双澄然的眸，那般认真的望着她，温柔且坚定，一点也不像过去几年里，那个一手她带上来的小女孩…
「你…」黎蕴嘉不禁喃喃。
「约好了。」崔予馨又说，这次，不是问句，「我们约好了。」
「组长，我等你。」崔予馨温柔的声音像是劝诱。
「我等你，等你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