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景然特地挑了一个赵惟凯不在家的时间，到了公寓将自己的东西拿回，把门锁上後将钥匙放进了他家的信箱内，拿出手机传了封讯息给了赵惟凯，传完後直接将对方的好友封锁。
研究所上课的时间没有大学时来得紧凑，刚好今天不用进公司，将东西放回家後，又带着笔电出了门。
咖啡厅离住的公寓不远，走个几分钟就能到，柯景然习惯的走到靠窗的两人桌坐下，打开电脑开始做论文，电脑上烦杂的文献资料足够让柯景然读一整天，在续了三次咖啡後，今天的进度也差不多结束，舒了舒筋骨，拿起手机将勿扰模式关闭，LINE的未读讯息塞满了通知栏，眼睛扫到夹杂在一堆工作和朋友讯息中的一通未接语音，显示着对自己来说陌生到不行的称谓「—妈妈」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拨时，另一通电话直接打断原本的思绪，柯景然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收好电脑，到柜台结完帐离开了店里，来电的是公司的主管，只是交代完未来几周要拟好的企划案，顺便问柯景然甚麽时候有空到公司一趟，毕竟柯景然现在还是以实习生的名义在电视台工作，一周也不用到每天都进公司，电话另一头的主管大概说了一下时间後就将电话挂断，而刚刚的未接来电暂时的被他抛在了脑後。
城市的商业园区内，大楼林立，车流量更是大的让人恶心，喇叭声成为了城市的背景乐，人们似乎坐上车後都变得没什麽耐心。
徐崭言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前还不耐烦了按了几下喇叭，停好车後直接搭电梯上了公司的楼层，电梯门一开，就见到白绍麒笑盈盈的站在那迎接。
小时候，两人就住在隔壁，家里关系也不错，说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也不为过，当时白绍麒得知徐崭言要回国，立刻把人拉了进来，再怎麽说徐崭言也是公司的股东，东西都要物尽其用了更何况是人。
白绍麒坐在办公桌後眯着演打量着正在看资料的徐崭言，这麽多年过去了，这人除了越长越帅，卷着衬衫的手上布满着浓浓个人风格的刺青，让原本就张扬的气势又更加高涨，突然一个无关紧要的灵光乍现，扬起眉坐直了身体，正专注的徐崭言被对方突然的反应弄得眉头一皱
「发病了?」
「干，你才有病!不是，我突然想到，以後团队找不到model，可以….」
「不可能。」
徐崭言抬头撇了一眼兴奋的白绍麒，淡淡的回绝，後着齁的一声又往後躺，觉得有些可惜。
「小学弟知道你回来了吗?」
白绍麒应该算是唯一一个知道徐崭言这几年感情状况的人，不过也是白绍麒逼着说出来的，两人因为同年出生，兵役单也差不多时间收到，当时两人就讨论好就一起趁着暑假把兵役分着服完。
而白绍麒就是在当兵时发现那两人似乎有状况，像是新训後终於能开始打电话给家人或女友时，徐崭言选择了打给学弟，在後来的恳亲会，徐崭言也没有叫家人来接自己，白绍麒见状以为他没打算回家，结果隔天一大早学弟就搭着计程车到军营来接人，这一切任谁看来都很明显了。
一开始白绍麒看出两人的状况时，虽然有点惊讶的，惊讶在於自己对兄弟的认知总是界定在对方是异性恋上，却没想让兄弟动情的是一个男人，也许这世界上的任何事情本就不该用单面向来断定，思考过後也就理解了。
最後两个月的兵役结束，徐崭言紧接着准备出国，两人便在出国的前一天约了吃饭，白绍麒当时突然问了一句
“小学弟知道你要出国了吗?”
而後面得到的答案让自己惊讶的程度远远比得知兄弟是同性恋还大。
对方只是点了点头，白绍麒一脸疑惑的问对方没表示甚麽吗，男人看了自己一眼接着愣了一下後才又缓缓开口说出，两人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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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在纸上失焦，那人的样子缓缓覆盖上自己脑海中的思绪。
「我不知道…我们很久没联络了。」
白绍麒无奈的将头往後仰了仰，叹出一口气
「干…你真的，臭俗辣。」以前是，现在还是。
被冠上“俗辣”名号的男人淡淡地看了一眼朋友，又低头在合约上签字。
白绍麒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合约「你就不要到时候等小学弟又死会，才又在那靠腰。」自顾自地笑着，当初就是自己告诉徐崭言他的小学弟交了一个男朋友，徐崭言听完後消失了整整半年，白绍麒怎麽也连络不上对方，最後亲自飞了一趟英国後才知道那人藉论文和实习麻痹自己。
白绍麒将合约放进档案夹里收好，很有仪式感的伸出自己的手「虽然本来就是合夥人，但还是要说，欢迎你加入我们的team。」
「不用你担心。」徐崭言一脸无言的看着朝着自己眉开眼笑的朋友「还有…这个太多了。」指的是这些仪式。
白绍麒挑了挑眉，打量了一下朋友这句话，没继续问下去，反正有消息他自己会说「晚上吃饭?」
「嗯，我先去一趟学校。」起身，拍了一下白绍麒还伸着的手，离开办公室。
和教授结束meeting後，天空已经染上了些许灰灰的蓝，时间也才不过五点多，早上时还有些太阳，虽然有时冬天的太阳没什麽用，不过因为从学校走到捷运站还有一段距离，全身包得紧紧的走到最後还是会有点热，所以也感觉不到有多冷。
可是一到晚上没了阳光，体感温度降低了很多，空气中还弥漫些许闷闷的雨味，几秒後一阵迎面吹上，夹带着毛毛的细雨。
似乎是感受到凉意，柯景然缩了缩脖子，早上根本没想到要戴雨伞出门，看了看天空，趁着雨还小，便用手掌遮着头顶快步往校门口走去。
刚出校门，身旁擦过一辆深灰色的轿车，柯景然侧到一旁打算让车子先过，那台车却停了下来，车内的人开了门下车，将伞在两人头上打开。
几分钟前，徐崭言处理好手边的事後，准备驱车离开。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细碎的雨滴密密麻麻的落在了车窗上，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一晃一晃的将雨滴擦掉。
他知道那人在这读书，从一进学校就开始留意有没有那人的身影，心中更是无数次的想着两人再次碰面的情况。
当初柯景然只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其余的甚麽都没说，期间也不曾联络他，多半是气到了，还把自己封锁了，不过庆幸的事，那人也没有完全消失，至少在自己久久上线社群时，能见那人总在第一时间看过自己的动态。
他不知道柯景然是不是还气着，也不知道两人会不会因此生疏，但到了最後，再多的沙盘推演，还是在见到人的那一刻被推翻。
几年前，一样的季节，一样是雨天，柯景然打完球准备回宿舍时，碰见了还穿着制服的徐崭言，拿着伞在球场旁的树荫下，等他走近对方时，那人缓缓的开口—
「你不知道今天会下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