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世上有神，为何听不见她的祈求？
倘若世上有神，为何要让她异於常人？
倘若世上有神，为何要让她背负这副躯体？
倘若世上有神，为何要让她承受这些？
倘若世上有神…
去他的神。
都是屁。
她只相信真实发生及眼前所见。
她看的见鬼，所以她信鬼的存在；她的血液诱妖，所以她信妖也存在。
神这种凭虚臆想的人物在她心中连心灵慰藉的资格都没有。
但她并不想解释这些给宋沐蝶听，因为她知道很多人都是依靠信仰而活。
「总之我什麽都没见到，就这样，我要回去了。」再待下去就太晚了，外婆会担心的。
「凛花。」
「又干嘛？」她怀疑宋沐蝶是不是存心与自己作对？三番两次都不让她走。
「白会长…他不是人，对吗？」
凛花心中一凛，强装镇定道：「你说什麽？你可别吓我。」
宋沐蝶不与她废话，直接了当说：「下午的事，我都看见了。」不给凛花装傻的机会，又继续道：「何子谦突然发疯、白会长莫名出现、班上同学同时昏倒又一同在体育馆苏醒，这些…都是白会长做的吧？」
她越是说下去，凛花就越没了底气。除去何子谦以外，其它都真被她说中了。她不禁猜想，宋沐蝶难道和她一样不是正常人吗？为何白离的咒术在她身上起不了作用？
不对呀，若是没作用，那她为何也会被送到体育馆去？这也太奇怪了！
「我真的不晓得你在说什麽，再这样的话我要生气了。」她一边向後退，一边慌张地说。
宋沐蝶眯着眼眸步步朝她逼近，虽是疑问，但语气却很肯定。「你和白会长…不是人类吧？」
她却是不知道自己一句无心的话，足以将凛花打入无尽深渊。
『凛花是妖怪！她不是人！』
『臭妖怪走开，不准跟我们玩！』
『妖怪来了，大家快跑啊！』
『我妈妈说你不正常，不能靠近你。』
『那女孩精神好像有问题，时常看着空气自言自语…』
一时间，凛花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外婆带着她东躲西藏、带着她跑遍各大医院、带着她四处求神问卜…
原是炯炯有神的目光也慢慢变得空茫然、空洞，声如细丝喃喃道：「我…我不是妖怪…我真的不是妖…」
「你…」宋沐蝶见她这副模样也吓了一跳，自己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答案罢了。
在凛花即将退无可退时，一双坚硬臂膀突然出现从身後搂住了她。温声道：「嘘。你不是，乖，睡一下。」如春风轻抚般的嗓音既温柔又令人格外舒坦，声声直达她绷紧的神经。
下一秒凛花果然在那人怀中沉沉睡去。
白离单手托起她娇小身躯让她倚在自己脖颈间，抬起头望向宋沐蝶，竖起的墨绿瞳孔中迸出杀意。
至於是不是人类…不言而喻。「这样逼她很有意思？怎不来问我？」
他凭空出现已经够可怕了，更何况看见那对宛如野兽般的兽瞳？畏惧之下她惨白了脸，想跑，她的双脚发软动弹不得；想逃，她又能躲去哪？「我…我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我相信你没有，但要知道杀人於无形的往往都是人们自以为是的无知。你怀疑她的身分却利用她的善良来达成你的目的，与这种丑陋自私行为相比之下…你又高尚到哪去？」
他一席话说得直接又难堪，宋沐蝶心中顿时充满羞耻感。是，她确实没有顾虑太多，因为自己一心只想揭穿凛花的身分。就好像捉到别人的小辫子一样，自以为拥有对方的把柄，却不曾想过那或许是对方最深的疮疤。
这时从空气中传来一道粗哑嗓音，「嘎──损人利己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的本性，有时他们狠起来可一点都不输我们这些妖啊，嘎嘎──」
此声自然是闇鸦所说，可宋沐蝶看不见他，乍听之下更加害怕了，浑身抖个不停。
自己…究竟是惹上多大的麻烦？她还有命可活吗？「我真的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白离此时心中也满是纠结。他从不杀人类，更何况对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可当看见凛花受到欺负，自己又会莫名感到愤怒。
他到底是怎麽了？为何自从遇见这女孩後，他开始变得不像自己？
罢了罢了，他一个上百岁的妖和一个十多岁的人类女孩置什麽气？
抹去她的记忆便是。
他从指尖凝聚一道灵力，手指轻弹，光束顿时朝宋沐蝶脑门射去。同时间，一团白影莫名窜出，快速地挡在她面前。
宋沐蝶脚步踉跄，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只感觉自己胸口有些疼痛，似乎在无形之中被重推了一把。
白离皱了皱眉头，望着白影沉声道：「你又是谁？」
白影瑟瑟发抖，好似心有余悸。见状，白离迅速在虚空画了道咒术，咒术散着耀眼红光，并朝白影打了过去。「现形！」
红光完全垄罩白影，接着自顶上渐渐消散，白影的真实面貌也慢慢出现。
一名白发苍苍、身形佝偻矮小的老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