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过往
笑语乖巧地点点头，向柳莽挥挥小手灿烂地说道”柳叔叔待会见！”雀跃地迈出步伐，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笑语这孩子一副懂事小大人的模样，淘气起来倒是挺可爱的，哪天你懒得养孩子了就送上山来，老夫很中意这孩子，可乐意当她的义父，不像她老子是个双面人爱装模作样还不怎麽讨喜。”
“呸呸呸！什麽不想养？蠢儿子可以不养，送上山给你当小和尚都行，宝贝闺女绝对不行！得了吧，爷才说你一句，你损我三句，出家人品德高尚不是以德报怨的吗？怎麽你是睚眦必报？还想跟爷抢闺女？”光头佬还想抢人闺女？都是出家人了还如此人心险恶，我看你去打家劫盗当真「流氓」，最好被捕快抓去关，蹲监牢反省反省！
柳莽装作没听懂说道“贫僧忙得很，大将军有什麽要紧的事赶紧同我说，不少人还得排队等着觐见老夫呢。”随便提一下笑笑，这吝啬鬼立即激动跳脚，连儿子都丢出来送人。看那傻逼在外轻易原形毕露，也不遮掩一下，属下在外守着虽没听见谈话内容，但也看见自家将军着急跳脚，还要假装在欣赏风景，侍卫的活可真不好做。
随风、随雨眼神对视，随即瞟视远方“……”今天天气可真好，枫叶林可真壮观……
“柳兄出家已有七年多了吧？年龄不过才三十有五，正值壮年何不与我实现当年梦想一展抱负？”七年前，看着昔日战友抛弃用血汗建立的功名利禄，跑去云山出家当和尚，身为结义兄弟无法坐视不管，但就算情谊深厚如同手足，而极力相劝的结果，还是无功而返。
“我不强迫你遗忘当年的阴霾，七年的光阴难道不足以让你放下过去？人生苦短，我担忧兄弟你再过几年想重新出世已来不及。”用七年的时间惩罚自己足够了吧？若当年没有发生灭门惨案，柳莽早已位及骠骑将军，功勳仅次於我这个镇国大将军而已，不仅武功高强，有胆识、直觉敏锐、知天文地理是万中选一的人才，这些年却埋没自己的天赋，真替自己的义兄感到惋惜。
柳莽撑着头，翘着腿，挖着鼻孔一脸无趣地说“我的回答还是跟三年前一样，既然抛开红尘入佛门，就算走出心中阴影，也不会重新出世，即使过了十年依然如此，老子没兴趣。”
“罢了，当年被你拒绝百次，也不差这次。柳兄认为佛门是最好的容身之处那便是我所望，只希望这不是你逃避梦魇的方法。”这无赖坐没坐相还当众挖鼻孔，一堆坏习惯怎麽进了佛门还没被净化？
“当初是抱持逃避现实的想法没错，入佛门这些年沉淀心灵，藉此洗去满身杀戮的鲜血，看能否摆脱折磨多年的梦魇。”
“一开始的自我厌恶到如今的自我原谅，七年时光早已释怀往事，而老夫从未遗忘那些逝去之人，在平静安稳的日子里偶尔缅怀他们，倒也是我所期望的生活。”
“既然无法忘却，就试着与它和平共处，只要别被回忆綑绑迷失自我就行了。”
晨朝知晓相劝无果不再多劝，此行上缘佛寺不仅只是探望多年知己，虽带上笑语纯粹巧合，不多说废话切入正题道“民间盛传缘佛寺佛祖显灵，遇上不顺之事大多能逢凶化吉，这些年的香客、信徒增加数量比以往多几倍，是柳兄的缘故吧？”
“柳兄明知天机不可泄漏，你为此付出太多惨痛的代价，为何……？生活太无趣，大嘴开始发痒了是吧？”柳莽身边太多亲友都是因他泄漏太多天机反噬而死，上天唯独留下柳莽一命，惩罚他在惭愧自责中度过余生。最惨忍的天罚便是让你独自一人看着周围亲友渐渐死去却无能为力。
柳莽不在意地嗑嗑瓜子，留下满桌瓜子壳，用手剔牙说话含糊道“啧，老夫只是胡言乱语充当神棍，可没泄漏什麽狗屁天机，那些蠢货自己信不信是他们家的事。”
晨朝嫌弃看着满桌垃圾，“得了吧，你这粗汉子我还不了解？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你就大多帮老百姓心灵开导、了结心事吧？那些百姓没被你凶恶的长相吓跑就不错了，还得忍受你这粗鄙的言行，缘佛寺香火不断倒也是因祸得福。”
“老夫无尘大师之名可非浪得虚名，来找老夫谈话的有三种，一种人是想知晓未来成功与否或着是如何走捷径之路通往成功，另一种人与老夫相同，走不出过往或想了解过去真相，第三种非以上两种情况。”
“前者，老夫就说用功读书才能功名利禄的干话，达到鼓励之效果，目的是给予人增长自信心；後者，老夫会花点心思与其同理，说点安慰人心的干话，第三种情况就见招拆招罗，名声不知不觉就远播了，老夫也很无奈，那些人吃饱没事上山扰人清闲。”
晨朝从来拿自己的义兄没辙，叹了一口气道“……柳兄倒是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表现得淋漓尽致。”
“那些信徒还在排队等着与你见面吧？时辰不早了，我该带闺女下山回府，柳兄保重好身子，下次再会。”
柳莽此刻没有方才的放荡不羁，一改慵懒，严肃珍重地道“且慢，朝弟记得我三年前所说的预言吧？这几年赶紧脱手京城的一切，向皇帝自请外放也好、归隐山林也好，为你的妻女、家族惜命一点。”
晨朝打破严肃的气氛，哄堂大笑“哈哈哈，身为武将岂能贪生怕死？曾祖父那代的落败凋零，好不容易从我父亲扛起肩担慢慢起色，到我这代才恢复以往荣耀，就算死於荣华京城也不能让晨家子弟有志难伸。”
“因我的一己之私，拖累整个家族乃为千古罪人。妻儿是我的软肋，得尽早把所有的本领传授下去，等到他们有自保能力，我才能安心死去。”
“柳兄三年前所说的提醒，我一直铭记在心，这也是为何瑾瑜、笑语从年幼开始便对他们要求甚高，逼迫他们懂事成长。”
“死亡有何惧？最重要的是如何把一生活得精采。若有天如你所言，我死去後，请柳兄多担待那两只小萝卜头，我信任你大过於自己的亲生弟弟。”
柳莽拍手叫好，放声大笑说”哈哈哈，咱们兄弟半斤八两谁也不听谁的劝，脑袋固执的很，朝弟放心吧，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