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韩晓雾早早就离开了顾清晨家。
大半夜才睡着，她却六点多就醒了，醒来时一股沉淀了一个晚上的酒味窜进鼻尖，委实刺鼻。
她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自己昨天在酒吧沾了一身乱七八糟的味儿，接着到了顾清晨家也不方便再洗一次澡，难怪这麽臭。
仪容至上的韩大系花无法忍受自己这麽不整洁，也为了避免顾清晨起来後，让他见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她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立刻起身要离开。
韩晓雾在玄关处摸索了一阵，在鞋柜上找到了一把钥匙，丝毫没有半点犹豫地顺走了钥匙，美滋滋地回宿舍洗澡。
她一点儿也没有拿走别人东西的愧疚感，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可精了──这样就可以藉着还钥匙再见一次面了。
韩晓雾洗完澡後神清气爽，出浴室时刚好遇上刚起床的路遥。
「小五你昨天没回来？」路遥揉着眼，声音有刚睡醒的微哑。
「嗯。」韩晓雾擦着头发，想到昨晚是与顾清晨一起度过的，眼角眉梢顿时染上了笑意。
「……哦。」路遥应了一声，拖着步伐进浴室洗漱，边走边嫌弃道，「你别整天乱跑出去祸害人间。」
韩晓雾：「……」
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韩晓雾早上没课，吹完头发後就爬上床补眠了。
虽然成功在顾清晨家赖了一宿，但果然还是自己的床更舒服呀……韩晓雾觉得顾清晨这个人是真的不懂怜香惜玉，他居然就这麽让她睡了一晚的沙发，睡得她腰酸背痛的。
按照偶像剧或是小说的情节，不是应该要把床让给女孩子睡吗──当然她更不介意同他共享一张床。
之後当顾清晨知道这件事情时，他只冷冷笑了一声，道：「首先你既不是香，其次你也不是玉，要我如何怜惜？」
韩晓雾表示这男人的嘴真他妈的欠。
秋天的日夜温差大，早上穿着短袖还嫌热呢，晚上不得不裹上一件外套保暖。
韩晓雾从实验楼里出来，晚风吹得她一个激灵。她只穿了薄薄的一件T恤，下午赶着来上实验课也没记得多带一件外套，岂料傍晚开始这温度骤降，冷意攀上身子，毫不留情。
范远注意到她下意识的哆嗦，便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秋天晚上凉，下次记得带外套。」
范远是他们的班级代表，也是这学期她分组实验课的组员，两人关系不至於生分，但也说不上太亲近。
但此时人家都把外套披到她肩上了，何况也没有做出多余的举动，她怕拒绝会拂了他的面子，於是从善如流。
「谢谢你。」
一起从实验楼出来的还有其他人，大家在历经了几小时的实验课後，身体能量早已消耗殆尽，此时正兴致高昂地讨论晚餐要吃什麽。韩晓雾在一旁听着，听到最後大夥儿决定要去吃小火锅，她盘算着等一下没什麽事，便决定和大家一起去吃饭。
韩晓雾虽然长了一张过分漂亮的脸蛋，但她跟系上的人关系都挺好。特别是有些女孩子一开始觉得这姑娘长得这麽好看，估摸着又是被男人众星拱月的绿茶婊之流，後来却发现这人比想像中的还要没包袱，开朗率真，对谁都亲切，很爱笑。
重点还常常做出一些没脸没皮的举动，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颜值高标，智商在线，性格也好，这样的人怎麽可能不受欢迎？
系花可不是单单长得漂亮就能担当的。
韩晓雾和同学们边聊天边走去小火锅店，天边的落日几乎已燃尽，只余一些半残的光在天与地平线的交际处游荡。
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有个熟悉的背影走进对街的一家面店，她盯着那个背影，若有所思。
等到绿灯亮了，众人走到对面後，韩晓雾看着大家往左边走去，又瞥了一眼右边的面店，她突然叫住他们。
「我突然想到我还有点儿事，今天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韩晓雾扯了扯唇角，眼底尽是抱歉。
「没事没事，我们下次再约就好了。」
「小五路上小心啊。」
与大家分别後，韩晓雾走进那家面店，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顾清晨。
她弯着唇，往墙上的菜单扫了一眼，笑盈盈地点餐：「内用一个小碗的炸酱面。」
柜台的小姑娘被她灿烂的笑容晃了眼，几秒後才反应过来：「好的，请问是哪一桌呢？」
韩晓雾指着顾清晨的方向：「角落那一桌，谢谢了。」
柜台小妹目送着韩晓雾离去的背影，心想她才刚被那一桌的男人的高颜值冲击完，现下又来了一个漂亮小姐姐迷了她眼，那一桌究竟是什麽风水宝地啊……
韩晓雾走到角落那桌，格外自然地在顾清晨面前坐下。
「这麽巧呀老师，你也来这家。」她眯着眼笑道，像只餍足的小猫。
顾清晨轻轻抬眼，见到是她，正夹着面的手顿了顿，低低的「嗯」了一声。
「没有想到老师你也会来这种店吃饭。」韩晓雾双手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看向他。
顾清晨微挑了眉，眼底有不解。
韩晓雾眨了眨眼，嘴边的弧度更大：「我以为你这种仙人都是喝露水过生活的。」
顾清晨：「……」
就在顾清晨纠结仙人的定义时，韩晓雾的面上来了。
「呀，好香。」韩晓雾对着面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美食的香味充盈鼻间，迫不及待地拌着面，「好久没吃炸酱面了。」
她夹了一大口塞进嘴里，口腔被面条占据，脸颊塞得鼓鼓的，丝毫没在注意吃相。
「好好吃……」她满足地吞下面，又夹了一口。
对於韩晓雾这种刷存在感的举动，顾清晨只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
「对了，老师你吃的是什麽啊？」
「食不言，寝不语。」顾清晨淡淡道，一脸老僧入定的模样。
韩晓雾：「……」
韩晓雾撇了撇嘴，随後咬着筷子看他，欲说还休。
半晌，她终於开口。
「老师，你是在邀请我吗？」
顾清晨差点儿被刚吞下的那口面噎着：「什麽？」
「你想跟我睡觉吗？」
顾清晨赶忙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要不然这会儿没吞面，他也要被自己的口水给噎到了。
「你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刚才说的啊。」她一脸无辜，「寝不语。」
顾清晨：「……」
「如果跟你睡觉不能说话，虽然有点强人所难，但我会尽量遵守的。」
顾清晨冷眼看她，未置一词。
韩晓雾彷若未见，低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你既然不想跟我睡觉，干嘛说什麽寝不语的，我还白高兴一场了呢，唉，我的心好疼啊……」
那语气透着浓浓的委屈，看着他的小眼神湿漉漉的，水波深处是深深的埋怨。
顾清晨抽了抽嘴角，对她浮夸的演技不予置评。
他懒得跟她解释重点在於「不语」，而不是在「寝」了。反正说了也没用。
韩晓雾见调戏没门，於是自己收敛了神色，乖乖闭上嘴埋头吃面。
吃完後她抬头，见顾清晨从柜台处走回来，她「啊」了一声，连忙从书包里拿出钱包。
「老师不好意思，我这就把钱还你……」
顾清晨看着递到眼前的粉红色纸钞，嘴角极轻地勾起：「结帐在柜台，给我做什麽？」
韩晓雾懵了一瞬，这才意识到他没有帮她先垫钱。
靠……正常人不都是一起结帐再私下分钱的吗？
而且她看到他笑了！他刚刚绝对在笑！
真他妈恶趣味。
韩晓雾压抑着自己想朝他翻白眼的冲动，起身走到柜台结帐。
顾清晨嘴边的笑意转瞬即逝，他看着柜台处与小姑娘聊天的韩晓雾，眼底清冷，犹有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