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就是糟透了。」向妤璟倒在床上，向电话另一端的黄姵瑜抱怨道。
「房子不是很好吗？还那麽便宜，有什麽好抱怨的？」
「房子和房租都很好，可是邻居很糟，我终於知道为什麽这里明明条件那麽好，还能被我捡到便宜了，根本不是我幸运。」
在和魏承勳单方面打完招呼的那天，向妤璟是气冲冲地返回自己家的，还忘了在店里时有多麽小心翼翼地评估一小块蛋糕能乘载多少热量，在吃完饭後马上就狼吞虎咽地把这块热量塞进肚子里泄愤。她想像眼前的起司蛋糕就是那个没礼貌的魏承勳，用叉子狠狠地戳过去。隔天气是消了，但肚子里的蛋糕可不会自己消，她只好在附近的公园慢跑好几天，才不会那麽有罪恶感。
不合大不了就不要来往，但在她入住的这一星期内，明明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去超市买吃的，就是去公园运动，居然就已经遇见魏承勳七、八次了。
她鲜少听到隔壁有动静，想必对方也不怎麽出门，怎麽就好死不死地每次都被她遇上呢？
「……你好。」就算有了前两次不太愉快的打招呼经验，向妤璟还是下意识地乖乖先喊了。
不意外地，魏承勳没有回应，面无表情的样子在向妤璟的眼里看来，还带着那麽点嘲讽。
好，事不过三，下次换我无视你！
才这麽想着，下次遇见时，魏承勳竟是直接装作没看见她，让她连先行无视都做不到，有种屈居下风的感觉。
不提这个让人心情恶劣的邻居，也有其他让她困扰的事。
虽然不是很常，但偶尔会有不知道从哪传来的、微弱的呜咽声。
「因为断断续续的也不是很频繁，所以找不出来源，我想可能是哪里的野猫，但也有点像闹鬼……可能就是这样才没人敢住……」
她的本意是抱怨，哪知听完她卖力的解说後，黄姵瑜只关心一件事：「所以相亲是确定没戏了？」
「本、来、就、不、是、相、亲。」向妤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也不顾对方根本看不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怎麽老是搞错重点？我是在说这里其实问题很多！」
「可是你又不怕鬼，也没有要搬走的意思，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
没有要搬走，发发牢骚也不行吗？踢到铁板的向妤璟有点委屈，就不该向神经大条的黄姵瑜抱怨，不过分手和辞职的事情，她都只告诉了这个高中闺密，也只有她能听自己说了。
平时总是她在念黄姵瑜该注意什麽，哪知道竟有风水轮流转的一天，最近都轮到向妤璟被「教训」。
「比起这个，你应该先烦恼工作的事吧？先不提会不会被你爸妈发现，再这样下去你连自己都养不起了。」
「我知道。」
叹了口气，向妤璟在挂了电话後，转身到电脑前，打开求职网。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最终还是得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
上次登入还是刚毕业的时候，她查看後台，发现那里躺着唯一一组工作搜寻条件──「新闻媒体」。
是啊，当初找工作时是满怀热血，完全没想过别的可能，也认定了自己一辈子就这个工作了，但现在呢？
滑鼠的游标在那行字上游移了几下，最终移到「X」的地方，「新闻媒体」四个字随即消失在视野里。
就这样吧。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点进了其他分类。
＊＊＊
几天後，向妤璟到有着五站公车站距离的英文补习班报到。
後来她左思右想，还真没什麽特别想做的工作，只是为了生活，这件事还是必要的，於是便以距离为搜寻条件，找了个不排斥的。
「班级助教的工作，就是帮忙老师喔！像是在老师上课的时候观察学生的状况，看有谁睡着了还是分心了就提醒他们，老师的粉笔够不够用、板擦有没有清乾净了也要注意。另外就是下课时间可能老师会忙不过来，回答不完学生的问题，这时候助教也要帮忙喔！」
面试时的主管说得和蔼可亲，向妤璟的英文程度本就不差，当初想着要跟江纪恒去国外，还趁机再恶补了一番，要回答高中生的英文问题应该不是什麽难事；其他的事情听起来也不太有难度，似乎没问题。这样想着，在收到录取通知後，她马上就答覆能去上班。
可是到班第一天，她就知道她错了。
「你是新来的吗？这资料你帮忙输入一下。」
「这些是要给家长的通知，也麻烦你打电话罗。」
「妤璟，帮忙顾一下柜台喔！」
不是说好只要顾班上的事务就好吗？明明头衔是助教，怎麽竟是塞些行政工作和其他有的没的杂事给她呢？
进了新职场，她也不好埋怨，只能被呼来唤去地忙得不可开交，等到终於能休息的时候，时间也只够她胡乱啃两口饭团而已。
至少比之前当记者的时候，在外面不分昼夜地跑来跑去要好……她安慰自己，却也知道是自欺欺人。
她又咬了一口饭团，也顺带转了个念头。
反正就是个有薪水的工作，也不是刚出社会的新鲜人了，还有跨不过去的槛吗！
这麽一想，干劲似乎就多了几分，她把剩下的饭团塞进嘴里後，又匆匆忙忙地赶到柜台。
和早先只有她一人不同，这回她多了个夥伴，是个穿着印有补习班字样的背心、看起来像大学生的女生，向妤璟推测对方大概是工读生。
都说现在的小孩网路成瘾，这位也不例外，正在光明正大地滑着手机，向妤璟实在看不过去，小声地出声提醒：「手机先收起来吧！等等被家长或主任看到怎麽办？」
听了她的话，对方抬起头，眼睛睁得浑圆，向妤璟以为自己要被嫌多管闲事了，但那女生只是又低下头把手机移远一点，然後再对上向妤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