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芯划过纸面、刀锋滑过纸缘。教室里唯二声响，没有半句对白。
秦瑾性格较冷，话又少，但懂得怎麽和人合作与相处，至少每次分组都能安然找到归宿，只是她不喜和不熟悉的人闲聊，尤其做事时，而现正贯彻此道。
卡片二十几张而已，秦瑾动作快，一下剪到见底。最後一张，署名又是今午的那个名字——萧栩晏。
而这次上面的内容，又让她惊讶了。
『上课很认真，笑话很幽默，散发着男主角的耀眼光芒。』
……男主角的耀眼光芒？这什麽比喻？是她错过了什麽流行吗？
秦瑾一时想不透，有关萧栩晏的事物都令人费解。她决定暂且把这疑问搁着，迅速几刀剪好，黏上双面胶，卡片一张张排齐，丢垃圾，回座。
萧栩晏还在画。
秦瑾本来背对他，用着另张桌子，但她手头的工作已完成，无事可做，此时读书也不恰当，所以她侧身，看向萧栩晏。
字已写上，他正用黑笔描线，只露出一颗头和半张脸。蓬松黑发微卷，睫毛落下阴影。顺着视线望去，秦瑾突然注意到，他眼睛正下方还有颗痣，但和睫毛贴得近，不怎麽明显。
秦瑾默默盯着他，直到他准备换笔时，才出声：「我可以贴了吗？」
「好。」萧栩晏抬头，眼神一瞬的交会，又低下，夕暮斜过额前碎发，他续道：「你可以沿着边缘贴，稍微突出一些，一些就好，不要太多，否则到时交过去又要站在那听美术老师碎念。」
语气之苦口婆心，像个亲身经历过惨案的过来人，这使秦瑾不禁微微莞尔：「嗯。」
教室又陷进沉默。秦瑾小心翼翼地黏贴，而萧栩晏开始上色，全神贯注，她深怕影响到他，造成一笔不可回逆的失误，所以动作放得又轻又缓。
贴完上半部和侧边时，萧栩晏也已大致完成，余下头发的部分，十分顺利。
「可以转一下纸的方向吗？我那边还没贴到卡片。」
秦瑾问，见萧栩晏颔首同意，便伸手一转，但他手上的笔还没完全拿起——不慎勾出一绺突出的黑线。
「……抱歉。」见状，秦瑾脸色蓦地僵硬，除了道歉挤不出其他话语：「我很抱歉，对不起。」
「没事。」萧栩晏平静应道，秦瑾眼里的天崩地裂之於他彷若每日都会发生的例常。他持着厌世黑添了几笔，意外变得自然许多，淡淡道：「就当她太激动，所以头发翘起来了。」
萧栩晏没有责怪她，还轻轻松松地解决了问题。秦瑾内心除了感谢，还有些微钦佩，此时才恍然了悟杨婷薇口中的「他人很好」，并非夸大其辞。
插曲没耽搁太多时间，秦瑾把心思转回正题，贴完卡片时，萧栩晏亦完成图画，把麦克笔收入盒子中。
时间已近六点，秦瑾打算明早再拿去缴交。
她拿起海报，班导表情生动逗趣，和本人相似度极高，栩栩如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才把它放到置物柜上。
萧栩晏的东西已然收妥，桌椅也挪回原位，但没有离开，坐在桌上晃着脚，垂头滑手机。背着书包的秦瑾见状，加快收拾环境的速度，把最後一盏灯关起，走向正在等她的萧栩晏。
「我请你吃饭。」踌躇已久的秦瑾总算开口：「你选地方吧。」
萧栩晏顿了顿，婉拒：「不用了，肚子没很饿，我回家解决就好。」
「好。」既然他拒绝，那秦瑾也不强求，打算之後若有机会再回报。
萧栩晏拎起侧背包，两人一齐走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