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班时间差不多到了，卫易凯回到班上的摊位，看见韩承祤已经在那了，神色却明显不对劲。他想起刚才凌沁渝也是这种模样。
这两人又发生什麽事了？
「喂，你干嘛一脸阴沉？」
闻声，韩承祤微微侧眸，看见来人後，又移开了视线，「没事。」
「看起来就有事啊。」卫易凯挑眉，用着开玩笑的语气道：「你被甩喔？」
「……」
见他没回答，卫易凯穷追不舍，「真的假的？你不回答我会当真喔？」
「……有可能。」
「啊？」卫易凯瞪大眼，「被谁甩？」
韩承祤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还能有谁。」
「凌沁渝？」卫易凯拧眉，「你做了什麽，怎麽突然……」
韩承祤思索了下，然後神色平静地道：「反正，不是两情相悦最好别做的一件事。」
「靠。」这句话的遐想空间有点大，卫易凯忍不住骂了声，但其实也大约猜得到发生什麽事了，「看不出来你这麽——不对，你说不是两情相悦？」
韩承祤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搞什麽啊？」卫易凯啧了声，「她喜欢你啊。」
「谁跟你说的？」
「我一直都知道啊，也常跟她聊到。」卫易凯神色无奈，「你们两个是白痴吗……都到这个地步了，我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你们互相喜欢。」
韩承祤淡淡地拧起眉，又回想起刚才那幕。
凌沁渝喜欢他？那她刚才为什麽要一脸惊恐的跑掉？
「等等。」卫易凯忽地出声询问，「你有没有告诉凌沁渝你喜欢她？」
「……还没。」
韩承祤有些头疼地闭了闭眼。他当时脑子也是一团乱，只是一时冲动，回过神来就已经……
卫易凯认真思索了下，忽然想起那天和凌沁渝开玩笑说的话。凌沁渝也是迟钝到不行，甚至感觉不出来韩承祤对她的感情，该不会是当真了吧……
他勾起戏谑的笑，「你们还真是……反正她大概是不知道你喜欢她吧，冲动归冲动，亲下去前先告白的几秒也等不了？」
「……」
「总之，你最好去找她说清楚。」
韩承祤站起身，拎起一旁的书包，摊位什麽的……就算了，不管了。
「先走了。」
「嗯。」卫易凯不意外地笑，「祝你好运。」
＊
一回到家，凌沁渝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吴叔无奈地问了好几遍发生了什麽事，她却绝口不提，只一直告诉他没事。
她失神地坐在床上，满脑都是韩承祤吻她的画面。
这种事……是对喜欢的人才会做的吧？
但是他没说啊……她也不敢自己乱猜。
『我告诉你，有些男生明明知道这个女生喜欢自己，却又不表态，装没事继续相处，甚至偶尔还对她做一些容易误会的举动，这很可怕的，他可能只是想和你搞暧昧。』
卫易凯的这一串话，已经不知道在脑袋里重复播放几遍了。
不……韩承祤不会是这种人。
她懊恼地闭上眼，後悔怎麽不当下就问清楚，或是至少把讲到一半的告白说完啊……
现在情况变成这样，再回去找他说清楚，不是更尴尬吗……
这时，敲门声忽然想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凌沁渝烦躁地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房间门口，边开门边说，「吴叔，我不是跟你讲过——」
她皱着眉抬头，却倏地止住了声，只瞠大了美眸，脑海顿时一片混乱。
门外的人不是吴叔，而是不久前害她到现在都还在心烦意乱的那人。
「你……你怎麽……」
她不知道该先搞清楚韩承祤怎麽会在这，还是要先害羞，还是要先问清楚……
韩承祤没说话，只缓缓走近她。
「你、你干嘛……」凌沁渝下意识地後退，「这样是私闯民宅！」
她慌张的模样让韩承祤忍俊不禁，「我经过同意才进来的。」
吴叔大大方方地开门让他进去，说凌沁渝整个人都不对劲，如果是因为他们吵架了还拜托他赶快哄哄她。
转瞬间，韩承祤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凌沁渝顿时有些慌，却莫名地恼怒了起来。
凭什麽他这麽从容？凭什麽她已经为了他烦恼了这麽久，心里乱得要死，他却依旧能是这副轻松的模样？
她眼眶不自觉泛起氤氲。
「喂……」韩承祤一愣，「你又怎麽了？」
凌沁渝红着眼眶瞪向他，却发现他们离得很近，只好慌张地後退，却绊到了後头的床脚，重心不稳地就往後倒。
韩承祤下意识地扶住她，却也失了平衡，手臂撑着柔软的床才没伤到她。
然後就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势。
在床上。
两人的距离无预警地缩短，凌沁渝的大脑再次当机，一股热气从四面八方覆盖了过来，顿时，鼻尖盈满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很淡却又难以忽视。
韩承祤很快地先回过神来，却没退开，反而凑近了些。
全身被包裹在他的气息之中，凌沁渝没了力气，只觉得全身的温度彷佛都集中到了脸上，「你、你起来……」
他仍旧没有移动半分，视线直勾勾地从她的眉眼间扫过，描绘她精致的轮廓，似要将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印入心底。
好像……又快要失去理智了，今天第二次。
「韩承祤……」她急得伸手推他，却使不出足够的力气，双手反而被他轻易地制住，然後按到了一旁，「你……」
「凌沁渝。」他低低地唤。
似乎刻意压低过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热烫的气息洒在颈侧，四周的温度连带着彷佛也上升了些。
凌沁渝耳根一麻，脸颊又红了几分。
「我们……」他笑得几分轻佻，却又有些无奈和宠溺，「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还是不觉得我喜欢你……是想要再更进一步吗？」
「谁、谁要跟你——」凌沁渝炸红了脸，却忽地意识到了什麽，「等等，你刚才说什麽……」
「我喜欢你。」
她彻底愣了。
看着眼前的韩承祤隐约带着几分笑意，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认真神情，她还没完完全全地反应过来，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哭什麽？」韩承祤无奈地笑，伸手替她拭了泪。
「你、你没骗我吧……」凌沁渝哽咽地看向他，泪水却让视线变得朦胧，以至於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思绪全乱了，想到什麽便一股脑地全说出了口，「你为什麽现在才讲……我以为你、以为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不是随便的人，可是你什麽都没说啊……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可笑——」
才说到一半，韩承祤俯身，毫不费力地就吻上了她的唇。
他、他又……
凌沁渝先是呆了几秒，然後才後知後觉地羞赧了起来，同时又有几分恼。
为什麽每次都不让她把话讲完！
原以为韩承祤会像早上那样，很快就离开，却没想到他伸手将她散落在脸颊附近的几缕发丝轻柔地顺至耳後，然後换了个角度继续吻她。
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肌肤，来到耳畔时带起一阵电流般，若有似无的战栗，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然後紧紧闭起眼。
明明一点也不难受，甚至让她沉浸其中，却有种晕眩般的感觉。知觉似乎都集中到了和他相贴的唇上，她全身都软了，使不出力气也无法思考，只能被动地承受他或轻或重的一次次索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撑起身，离开她的唇。
凌沁渝还有些回不了神，只睁着一双迷蒙的眼，里头似还泛着丝丝雾气。被她这样一看，韩承祤顿时只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
克制着又想俯身吻她的欲望，他哑着嗓道：「……冷静点了吗？」
「哪有人这样要人冷静的……」
韩承祤抽身退开，顺道把她也拉了起来。
「凌沁渝，我再说一次。」他直直注视向她，「我喜欢你，所以不要觉得我对你做的那些都只是玩笑。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无论什麽事好像都受你影响，我害怕你对我有所隐瞒、害怕你不开心、害怕你受伤……我没办法不在乎你。」
听着这一长串话，凌沁渝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
到底为什麽他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些……而且，原本明明就是她先打算要告白的，结果怎麽被抢先了。
「韩承祤……你知道我早上原本要说什麽吗？」
「说什麽？」
「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跟你告白。」凌沁渝不满地微微瞪向他，颊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然後……然後都还没说到重点你就……」
明明被她瞪着，韩承祤却只觉得她可爱得不得了，忍不住就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低语，「嗯，现在给你说。」
他的嗓音沉沉地在耳畔响起，凌沁渝又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就、就是……我们那个时候打赌，你不是说要让我在这学期前喜欢你……」
「嗯。」
「我早上原本是想跟你说……我觉得我输了。」她在他怀里抬起头，美眸微弯，扬起明亮的笑，「但是现在这样，输的好像不只我。」
闻言，韩承祤垂眸迎上她的注视，眼底和嗓音全都盈满了笑——
「是你的话……我愿赌服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