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威廉，又碰面了。」跟威廉同样是古典艺术创作研究所的汤米搔搔头，带着腼腆表情走进教室。
「哈罗，汤米。」他认出那是和自己同研究所的汤米。而汤米身後跟着一个胖胖的白人男性，他就完全不认识了。
「威廉，他是游戏设计所的乔，乔他是跟我同研究所的威廉。」汤米简单的为双方介绍，接着用夸张表情说话。「我们刚刚不小心听到薇多丽亚的话，她真的很夸张，吉雍教授都没说话了，那个侧翼干嘛跳下来搧风点火啊？」
「你没说，我差点要当作是自己有问题了。」因为教室里还有其他人，威廉将笔电塞进背包，然後背上包包，用眼神示意他们一起离开。
他们走出阶梯教室所在的共同科大楼，来到绿树成荫的林荫大道上，道路两边则是办公大楼林立。走在宽敞的人行道上，附近都没有刚刚同班上课的同学了，乔方才放声说话。
「我跟你们说啦，那个助教从以前就是吉雍教授的死忠粉丝啦。她之前在加拿大读书时，参加过教授的导览就迷恋上他，然後就一直担任教授的研究助理到现在。」
「真的超夸张的，整个名画赏析的课全在聊他家的大小事，今天讲他们夫妻间的事，下次会不会换成聊他家狗的发生什麽事？」汤米也跟进发难。
「坐我旁边的那个男生还从头睡到尾，直接睡了两节课，害我下课还要特地叫醒他。」胖胖的乔笑起来，模样就像弥勒佛一样。
「如果吉雍教授的课都是如此，那我不如待在家里，多多思考未来创作的方向。」威廉不假思索下了定论。
「但是如果都没上课，我怕写不出报告耶……」乔瞪大眼睛，表情有些忐忑。原本一副义愤填膺的汤米也静了下来，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威廉。
发现他们盯着自己，威廉感到有些疑惑。「呃……怎麽会写不出来？刚刚助教不是把课程大纲都发给我们了，只要照着大纲方向，然後在参考历任学长姐的心得感想，应该很快能抓住教授想要的方向。」
威廉从小到大都是心得写作比赛的常胜军，从来不觉得写报告有什麽困难。现在看他们的表情威廉才发现，艺术类别的学生似乎对文书作业不是那麽在行。难怪吉雍教授的课虽然无聊没重点，出席率却相当高，原来就是要冲40%的出席率啊……
「……我担心如果没来上课，教授会不会生气啊？」看看他们乔还是有些犹豫。
「看你们啦，反正我来上课，才会惹教授跟助教生气吧。」威廉无奈的摊摊手。「反正助教也说了，报告占总成绩60%。与其在这里猜测教授究竟喜不喜欢我，还不如花点时间去找打工。」
「我也觉得，所以威廉我们三个一组吧。」汤米亮着眼睛直接揽住威廉的手，其实这才是他留下来的目的。
「好主意，威廉看起来就很聪明，我们同组报告肯定不会有问题。」乔也拍手附和。
「先说喔，写报告我可以，但是期末绝对不能让我上台，因为我已经是教授和助教眼中的黑五类了。」
「什麽是黑五类？」乔眨眨眼睛，一脸迷惘。
「那不重要，反正我们三个一组，威廉负责写报告，乔你负责找资料，我就负责上台报告，我们三个分工合作，期末报告绝对没问题。」汤米直接下了结论。
「OK，就这样。」威廉望向汤米露出愉快表情。
他喜欢汤米，更欣赏他明快果决的作风。仔细看汤米的模样张得潇洒帅气，一头蓬蓬卷卷的棕发看起来很讨人喜欢。不知不觉想起江诗诗，如果能把这两个人凑成一对，江诗诗就不会一直来烦他和小藜了。这样一来他和小黎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啊！想到这威廉不禁暗自窃喜。
路过星巴克门口，并闻到阵阵咖啡香，乔摸摸肚子开口说要进去喝咖啡，於是三个人并一起走进人声鼎沸的咖啡馆。
「对了，威廉想要打工吗？我现在就在叔叔开的酒吧工作。我们店很缺人，如果威廉想打工的话可以直接来面试喔。」排队时，汤米继续刚刚的话题。
他正想找工作，没想到工作就自己上门了？让威廉感到不可思议。「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而且我们的店位在华尔街附近，客人都是很单纯的金融白领。最爽的是，因为周围都是办公大楼，所以星期日都公休喔。」汤米眨眨漂亮的绿眼睛，笑得一脸灿烂。
「星期天都休息？那真的可以考虑喔。」感觉很不错，如果星期天都休假，这样就不会让女友感觉被冷落了。
还在想时，已经轮到他们点餐了。三个人不约而同点了一样的大杯冰拿铁，服务人员熟练的拿起空杯写上附注，然後直接结帐。
「好的，总共是四百八十元，谢谢您。」
「我请你们好了，算是庆祝我们三个一组，还有谢谢汤米帮我介绍工作。」
「威廉要请客？那我可以再点两个巧克力甜甜圈吗？」乔张大眼睛露出一脸兴奋。
「拜托，我也想要一个糖霜甜甜圈。」汤米也接着嚷嚷。
「乾脆买一整盒我们一起吃好了。」威廉话一说完，身旁就传来欢呼声。
「所以是三杯大冰拿，外加一盒综合甜甜圈吗？」店员拿着空杯，望向三个人再次确认，见威廉点头店员便直接结帐。「总共是七百六十元。」
「刷卡，谢谢。」威廉毫不犹豫从钱包取出信用卡递给服务生。请客吃饭对威廉来说稀松平常，有那麽一瞬间却觉得哪里怪怪的？具体是哪里怪怪的其实他也不太明白。
*
半个月後T大医院员工餐厅
夏日午後，阳光毫不客气的洒入室内，亮的让几乎张不开眼睛。诺大的员工餐厅，因为早就过了用餐时间，人潮显得稀稀落落，墙上挂着的平板电视，则成了唯一声音来源。此刻馥斯年医生和范子稽医生，并肩坐在餐桌旁吃饭聊天。
「你知道吗？我女儿最近很认真耶，她三天两头一直上亚马逊书店买书喔。」
「你怎麽知道？」
「看信用卡的消费明细啊，最近她的那张副卡刷卡纪录，出现好几次亚马逊网路书店的消费，感觉真的卯起来读书了。」馥斯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个按钮後秀出萤幕上的网路银行明细。
「学跳舞也需要看书？应该买DVD比较实际吧？」范子稽探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何他越看那张信用卡明细就越疑惑？「奇怪，小藜买世界名画全集要干嘛？还花了一万多块买精装版？这该不会被盗刷吧？」
范子稽的话让馥斯年很不爽，其实之前也有同事跟他说过，让女儿出国学舞蹈未来肯定无法回本。养儿育女如果还需要考虑回不回本的问题？就真的那也太可笑了。
反正老子有钱女儿想做什麽他都可以成全，不需要这些人来指指点点。他直接将手机塞进口袋，怒气冲冲训斥。「你现在是在歧视吗？难道学跳舞就不能充实心灵吗？还有我女儿本来就是学生，学生认真读书有什麽不对？」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只是……」他还想说什麽，但是馥斯年突然发脾气让范子稽有些不知所措。
馥斯年还想继续教训他，没想到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原本凶神恶煞的臭脸，看到来电的瞬间，出现了掩不住的开心喜悦。他起身离开餐桌，迈步来到前方空旷处，就算刻意压低声量，范子稽依旧能听到馥斯年中气十足的声音。
「……宝贝，这麽晚不睡还打电话给爸爸……很想爸爸所以特地半夜起床打电话给我？哎呀，你这麽孝顺爸爸真的好开心……」
「……宝贝，那个，你信用卡有好好保管吗？没事没事，只是想担心纽约治安不好，所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零用钱够用吗？要不要爸爸再汇一些给你……」
听到这样的对话，范子稽真的觉得好气又好笑。现在是美国的半夜，可想而之小藜一定是半夜起床上厕所，心血来潮才会打电话。这样随性的来电，馥斯年能把它解读成好孝顺，真得蛮厉害的。
范子稽拿起餐盘上炸的香香酥脆的炸鸡腿啃了起来，心里却昇起浓浓疑惑。姑且不论小藜为何要买那麽贵的画册，那张明细表里频繁出现的星巴克消费，让他更加好奇？小藜曾说过星巴克的咖啡很贵，与其喝星巴克，不如自己泡滤卦咖啡加牛奶也很好喝。说这种话的女孩怎麽到美国就转性了？以他的直觉，其中必有鬼！
范子稽拿起自己的手机想传讯息给小藜，打完整排文字後想了又想并直接取消。毕竟现在小藜身在美国，必要的配合同学们也是应该的。重点是，当事人都不觉得怎样了，旁人更没有置喙余地。还在想时，当事人已经自己走回来了。
馥斯年满面春风的坐回自己的位置，看到空空如也的餐盘，他感到十分诧异。「欸，我的鸡腿怎麽不见了。」
「学长刚刚把我训一顿，让我心灵蒙受委屈，必须吃鸡腿补一下受创的心灵。」吃完丰富的双主餐，范子稽满足的捧着绿茶好整以暇喝了起来。
「你有没有搞错，那是我的主餐耶！」
「坦白说阿姨今天的鸡腿炸的不够酥也不脆，粉还裹的太厚，真的不是很好吃。」他眨眨眼露出促狭的笑。坦白说馥斯年这人也很怪，喜欢吃的东西都留到最後，根本成了引诱人的陷阱。
「那是我的主餐，好不好吃都是我的事，请不要多管闲事！」他气到快炸毛时，范子稽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然後范子稽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让馥斯年噤声。
一会他讲完电话後，馥斯年狐疑的追问。「又怎麽了？」
「我的常客又来挂急诊了，护理师说她这次订了风月堂的芒果奶酪炼乳雪花冰，东西已经送来了，要我赶快下去免得冰融化。」
「应该也有我的吧？」没了主餐的鸡腿，至少吃个雪花冰还能弥补一下缺憾。
「欸，你刚刚不是要我不要多管闲事，所以我让护理师把多的都送去给别科了……」
还没等他说完，馥斯年直接挥手勾住他脖子。「马的，如果我哪天被气到中风，肯定是你这家伙害！」
「欸，你这人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就算被馥斯年架拐子勾住，范子稽依旧挣扎着说话。
炙热的阳光透过玻璃印在两个人脸上，嘻笑打闹的两人当然不会知道，几个月後平静的生活即将风云变色。
待续
PS:关於美国星巴克饮料+甜甜圈的价格是我大概抓的，如果数字不正确请包含。或是有热心人士愿意提供正确数字，我也会配合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