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户人家的悲苦之色不在话下,尤其从偏荒之地看到繁华京城。虽然繁华之地没有像乡下那麽惨,不过看大夫在路上东跑西跑,就可以知道,疫情已经准备开始了……
「你家是哪?」鬼门像突然想起来什麽东西一样,问着若月。
虽然觉得现在才对徒弟身家调查满晚的,不过若月还是乖乖的回应着鬼门的问题。
「萧家啊。那你自己混进去没问题吧?」鬼门思考後一副「这很简单啊」的表情看着若月。
「不能暴露身份。」鬼门又补了一句。
天啊……这鬼门来京城还当真放生她自己见完家人後,在一起回去吗?
看鬼门这认真神情,答案,是!
「那师父你是要在哪住?」若月咬牙切齿道,戴了这麽个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搞得神秘又不能透露真正身份,鬼会让她进萧家。
「算了,帮你用进去後,我再去客栈吧。」鬼门稳稳坐回去,指示了一下改变路线,就准备闭目养神了。
若月无法想像,鬼门到底可以多临危不乱……好像进去萧家就像打颗蛋一样简单。
事实证明,还真的比打颗蛋简单!
轻轻松松,走进思念许久的萧家。
好险这两年她身子长高,而且皮肤越变越白,衣服也不穿的如从前,就全身黑,才符鬼门之徒形象。发型是俐落小马尾,双包包头什麽的实在太装萌了,她无法接受。
现在的样子,应该都没办法联想到她就是林若月。
「鬼门大夫,久仰大名。」冷大夫上前迎来。
「恩。我来了。」什麽叫我来了?若月望着鬼门,难道鬼门早就知道萧家了吗?
「那时距今已以多加两年,期间状况老夫都有记录下来。」冷大夫递上一堆纸。
「恩,给我这徒弟一个房间,等等我跟她交代完後就走。」鬼门收下後手就直接递给若月。
若月原本听到两年,还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仔细一看纸上所写,是萧怡。
他们指的是,萧怡身上的毒。还是没有解吗?
原来冷大夫透过两个徒弟,早给鬼门传了信,希望可以让萧怡给他看看。不过鬼门让人等也是习以为常的事了,除非有兴趣或刚好路过有兴致,不然也有人等到死,鬼门都没出现。
若月眼神放亮,对啊,可以拜托鬼门啊……傻子啊我,每天都在神医旁边,竟然连可以拜托他都忘了!
「你,等着。」鬼门说完後就先离开,放若月在房间里。
若月两年没回来了,可是感觉却很自在。
萧家的一梁一柱都没变。纵然这客房不是她的房间,却也在空气中感觉得到初离时的温暖。
摸摸自己脸上的面具,她必须提醒自己,现在的她不是林若月,而是鬼门的徒弟。
稍凉的面具,隐藏了底下,期待兴奋染红的脸颊。
正当若月还在发呆时,鬼门已经推门进来了。
「一个月後我们回去。」鬼门没有坐下,站着讲完後就要转身离去。
「师父!那我娘……不,那萧小姐……」萧怡现在是一个和离的独身女子,就鬼门徒弟来说,怎麽能够乱认人娘呢?尽管她确实是林若月。
「那不是你担心就可以解决的。」鬼门声音降了下来。随後丢了本册子给她。
「我不在,依旧要继续。」那或许是唯一可以救萧怡的方法。鬼门後面一句话没说出来,毕竟若月只有七岁。虽然若月心智年龄不像七岁,但是终究是个孩子,鬼门不想给她那麽大压力。
「是,师父。」若月起身跪下,目送鬼门离开。
手里紧握的本子,不知承载了多少人的性命。
若月和鬼门分开,但却依旧乖乖待在客房里。
她当然明白,身为鬼门的徒弟,绝不可能被冷眼相待,而萧将军府之所以都没有人来打扰她,肯定是因为第一印象吧。
想想鬼门那德性,这麽冷又目中无人,自己是他的徒弟,肯定也被归成那种不喜亲近的人了。
更何况还戴了个面具,根本就是给自己贴了个〝生人勿近〞的标签啊。
想念着来之前的世界,但更挂念着来之後给她温暖的萧家。
耐不住的若月,起身想到窗边透口气,没想到才刚接近就看到了两颗毛茸茸的头在窗边急速闪逝。
「哥!怎麽办?」尽管声音压到最低,可是躲不过在山区训练出好耳力的若月。
「嘘!」又一声细小声音传来,没有再多的人音,隔着窗,若月却觉得能听到他们心跳声一样,那麽近,那麽真。
就像在祠堂罚跪的那晚一样,两年了,人却依旧。
若月推开窗,往外低头看。
若阳、若星缓缓抬头看,眯着眼不敢一次看个全。
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孩,马尾侧在脖间,探出上半身低头看着底下两个人儿。
「别……别误会,我们不是什麽坏人的!」若阳心里喊糗了,赶紧站起来解释。
传闻中神医鬼门来到他们家了,虽然鬼门一下子就走了,但是留了个徒弟在这。所以他才会想要来看看,究竟神医长什麽样子,连冷大夫都如此敬佩。
「我是若阳,他是我弟弟若星,我们真的没有恶意,别误会。」若阳手足无措的慌忙解释着。
而平时口才更好更机灵的若星只是望着戴面具的女孩,不知道为什麽,若星觉得,他们不需要解释,这女孩的眼睛没有惊讶、恐惧、愤怒……反而给他一种很亲切的感受。
「恩。」若月不敢说太多,因为双生的弟弟一直盯着她,她怕让若星认出来。所以只是轻轻点头,表示原谅若阳跟若星。
「啊……我们真的很抱歉!我们快走吧。」若阳想赶紧拎着若星走,不然被爷爷知道了,不,被大舅知道了才会是最惨的!
「等等。」若月忍不住开口让他们停会。
「我无聊。」若月以最少的字来表明自己的意思。
「欸?」若阳停下正要转身的脚步,虽然有点怕被责骂,毕竟来找鬼门徒弟这件事没有人允许。但是听到女孩子这麽说,他有点心软……因为这女孩让他想到了那个……人。
「一起?」在若阳还没反应过来时,若星已经过去窗边,把手伸了出来,向若月邀请着。
若阳想着弟弟这样做太鲁莽了,怎麽可能会有女孩要出来玩,不从门走,走窗子。打算要拉着弟弟去门口邀请女孩比较妥当。
「恩。」小手覆上小手,若月一个轻跳,就从窗子跳出来,一身黑裙,白色面具比白净的皮肤更白些。
这手不像若月……若星眼里闪过失望。刚刚有那麽一刻,多希望眼前的女孩就是他姐姐,脱下面具笑着对他说「我回来了。」。
看着弟弟这样牵着人的手失神,若阳赶紧出来说话,不然气氛实在尴尬。
「那该怎麽称呼呢?」
「鬼瓶。叫小瓶就好。」鬼门的药瓶简称。若月真的觉得自己是鬼门拿来药材试炼的功具。
「那小瓶,你有想去的地方吗?」若阳见若星还是不说话,只能继续说了。
「随便逛逛吧。」若月心里有着很想去的地方,但表面上她是鬼门的徒弟,第一次来萧府,如果可以轻而易举说出萧府的各种地方,那不让人起疑才怪。
「不然,小瓶我们先去花园逛逛吧,那里有很多我舅舅抓的小动物。」
女孩子,应该还是会喜欢毛绒绒的动物吧?
若月没有意见,对她来说,萧府每个地方都是她回忆中最好的。
但若月没有想到,才刚到花园,就差点让她再次溃堤。
「那是……」若月不敢相信,以往的花园里是各种珍奇花草,花花绿绿的灿烂缤纷。
而今日,她看到的是满满的桂树。
桂叶彼此相交,桂树充满着眼所能及之处。明明不是桂花开花之时,却依稀能闻到桂花的香味。
一株面湖的桂树旁有张椅子,而那坐了一个人。
她身穿朴素,身形憔悴不少。可若月还是认出了,那是萧怡。
「那是家母。」若阳看了看若月直视的方向。若阳有点心疼道。
「家母只要想念舍妹,就会来这。」若阳说完後,走向了萧怡,自从那天後,萧府总是充满着一股哀愁。
「舍妹……?」若阳的用词,彷佛若月没死掉一样。正常来说,不会讲舍妹,因为她林若月死的事,是人人皆知。
「我姐姐去了远方。」若星听见了若月的疑惑。坚定的说出这句话,虽然眼眸闪着泪光。
「她叫若月。我们家每想她一次,就种棵月桂。」若星走近了一棵树,背着若月擦了眼泪。
「我明白了。」在原着里,萧怡也是种了桂树来思念女儿。原着里,萧怡只能偷偷在角落里不起眼的地方,种着一棵月桂来纪念小女儿。萧怡的痛,只增不减。
对不起。若月在心里道歉。就算早知道这样的离开会造成萧府的痛,但是心理的痛却还是比实质打击好。
林若月的死让全京城轰动。谁不知道宰相跟将军府之间的爱恨情仇?是非已不重要,重点是死了人,死的还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而是一个千金。对於没有什麽娱乐的老百姓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个能点起他们止水生活涟漪的小石块。
但也像涟漪一样,在怎麽波动,也总有消失水底下的一天。
不过在皇家在林家在萧家,这不是涟漪,而是翻起海啸一样的破坏。
皇家当然很愤怒,因为这等丑闻在民间不知道被传得多难听,而林府也因为此事,被冠上了苦毒子女、治家不当、狼心狗肺的称号。
萧府就是受害人。也因此,在政治上,萧将军当然又比林宰相更站得住。这就是若月要的,她要萧将军府提防林家、她要萧将军府就是比林安更高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