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茜的步伐很快，丝毫没有要慢下来的意思；辰南翌跟着加快了脚步，但一头雾水。
莫茜在下个路口左转，但并不是往多罗蒂亚的方向；辰南翌的住处在反方向，但他还是跟着莫茜转弯。
「你不是往这个方向的吧？别跟着我。」莫茜听见辰南翌还跟在自己後面，停下脚步，转身向他说道。
「我答应了他们要和你一起走。」辰南翌不疾不徐地回覆道，同时表明了自己的决定。
「别多管闲事。」莫茜脾气烦燥地回话。
她心里想，要不是他，赖可乔就不会来社团找她麻烦；此外，她也不想让他跟着回家。
莫茜转身就走，辰南翌还是跟在後面。
「你烦不烦？叫你别跟着我！」莫茜再次停下脚步，开始有些迁怒辰南翌。
「我答应他们了。」辰南翌重复地回覆。
「你很博爱是不是？」莫茜转过身，眼中闪过冷冽的锋利。
因为赖可乔和秦昇的事，她不自觉地戴上了那张面具；平时她都收得很好，不会轻易对不相干的人使用小丑的冷暴力。
但牵涉到家里和弟弟妹妹，她开始失控了。
「不是。」辰南翌回覆道。他不知道发生了甚麽事，莫茜和在咖啡馆、和之前的样子差很多。
「那能不能别再出手干涉我的事？昨天在学校很感谢你，但你帮的忙已经够多了！」莫茜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我做错甚麽了吗？」辰南翌实在不解，不带情绪、直接了当地问。
「甚麽自治会、有权有势的，你们都一样伪善。」莫茜瞪着辰南翌的双眼。
「自治会的人我不知道。但我不算善良，提不上伪善。」辰南翌冷静地回覆。
他说穿了她不该迁怒於他的一件事：除了自己，他确实不会知道自治会的人怎麽样。
莫茜转过身，用手擦去眼眶的酸涩，和自己说道：『赖可乔是赖可乔，辰南翌是辰南翌。』
「抱歉。」她对身後的辰南翌说道。
「我要回孤儿院一趟，然後才会回宿舍，路程有点绕。你可以先回家，这些路我自己走惯了，不用人陪。」莫茜没有等他回话，说完便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她肯定有甚麽事，难道是和生日有关？』辰南翌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但，生日跟自治会应该没有关联。』接着，他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测。
辰南翌依旧跟在莫茜後面，莫茜也没有再阻止他。
回到孤儿院，莫茜一如往常地走进去；辰南翌把车停靠在门口边上，倚着墙滑手机等她。
莫茜顺着走廊昏暗的灯光，走向吴思的办公室；她悄悄地推开了门，吴思正清点着孩子的名单，没有注意到她。
「院长。」莫茜站在门口，轻声地敲敲门。
「小茜啊！抱歉、抱歉，我正在清点孩子的名单。」吴思放下手上的资料，向莫茜说道。
「清点吗？」莫茜把面包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把背包搁在沙发。
「嗯。上周六有对夫妇，想领养小安。」吴思倒了杯温水，递给莫茜，和莫茜一起坐在沙发上。
「小安吗？小安很喜欢捣蛋呢！那对夫妻是怎麽样的人？」莫茜笑了笑。
「是一对很朴实的夫妇，都是邮局的办公人员。」吴思从桌垫底下，拿出了一份有着那对夫妻照片的领养申请。
莫茜看着那份资料，夫妇俩看起来都很和蔼可亲，心想是个很好的归宿。妹妹可以在物质生活好一点的环境下长大，她替小安感到高兴。
虽然，还是有些舍不得；小安年纪还小，总喜欢学自己念书和说话的样子。
「这对夫妻看起来满好的。小安知道了吗？」莫茜把申请表放回桌垫下，向吴思问道。
「还没。手续还有一点点没跑完，应该这周会办好。」吴思习惯等手续确定之後，再和孩子们说；他们会一起在院里办送别会，然後才送被领养的孩子离开。
莫茜猛地想起，那年秦昇离开时没有送别会；当时他离开地很突然，也很匆忙。
「院长，你记得秦昇吗？」莫茜双手握着免洗杯，看着里面的水。
「小昇吗？记得啊！你遇见他了吗？」院长听见秦昇的名字，想起了他年幼的样子。
「嗯…在学校遇见了。」莫茜苦笑地说。
「啊…你们以前小时候感情不太好，我记得。」吴思摸了摸莫茜的头，像她还小的时候那样。
「他以前总是打其他弟弟妹妹。」莫茜缓缓说道。
「然後你会替他们擦药。」吴思笑着。
「我不懂，为甚麽院长你从来没有阻止过他霸凌的行为？」莫茜不解地问。虽然她和秦昇只有相处短短半年，但她没有见吴思教训过秦昇。
「咦？我一直以为他有和你说他为甚麽打他们。」吴思看了看莫茜，有些意外。
「没有。我跟他没怎麽说过话。」莫茜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嗯…也是，那时你脾气很倔，他又有些独来独往。」吴思想着幼时的莫茜和秦昇，推了一下自己下滑的老花眼镜。
「那些被他修理的孩子们，不是在学校跟人家打架、就是偷拿别人的东西，做了一些不正当的事，被小昇发现，才挨揍的。」吴思解释道。
「但是小昇不想宣扬他们做过的坏事，怕他们被其他孩子排挤，所以都是揍一顿、教训完之後就走了；你来了之後，他出手比较轻，省得你照顾他们太久。」吴思笑着回忆那段时光，幼时的莫茜总是拎着保健箱在院里跑来跑去的样子。
『…那样正直的他，为甚麽会变成现在这样？』莫茜有些内疚这些年来的误解，也不知道秦昇变成现在这样的原因。
莫茜想着学校和秦昇的事，眼眶有些红；她别过头、侧躺在吴思的大腿上。
吴思轻抚她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
「小昇，现在过得好吗？」吴思问着。
「…看起来满好的。」莫茜不想让吴思知道，简短回覆道。
「是吗？那就好。」吴思扬起了嘴角，也不知道长大的秦昇怎麽样了。
「他为甚麽都没有回来过？」莫茜反问着。
「嗯…以後有机会再和你说吧！今天有些晚了，你明天还得上课呢！」吴思像是在隐瞒些甚麽，刻意地回避了这个问题。
吴思捋了捋莫茜的头发，然後让莫茜起身；她送莫茜到门口，目送她离开的背影。
她无意看见在围墙外的男孩，似乎在等着莫茜；她没有像以往喊住莫茜，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年脾气倔强又冷漠的小女孩，不知不觉也长大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