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三公里。
小吃店、商店街、便利商店、住宅区的警卫、公园里散步遛狗的路人、加油站、捷运站……
人流来来往往的热闹商圈，这种做法其实无异於大海捞针。
然而很多时候，他们都是靠着这麽一点点微弱的线索，穷追不舍，紧紧咬住不放，进而撕开更大的破口。
他们这些人，从不轻言放弃。
「……两位美女，谢罗。」
「不客气，希望你顺利找到人！」
「要再来我们店里哦！」
「没问题，等找到那家伙，一定过来谢谢你们。」
「说好了唷──」
向寒晨结好帐，拎起两个潜艇堡，朝女店员们露出迷人的笑容道别，引来一阵害羞的尖叫。
踏出店门口，他仰头，眯细眼睛望向天边有些黯淡的阳光，时间在调查工作中飞快流逝，接近下午四点，一整天下来，收获并不大，虽然有两、三个曾经对蓝鸣留下印象的店员及路人，但似乎并没有什麽太值得留意的讯息。
他收回目光，耸耸肩，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坐进温暖的车内，便看见温羽婵手肘搭在窗边，单手拿着热咖啡慢慢地啜饮，这副景象令他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
今天的第二次了。
超过七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几乎都待在一起，早餐之後，他还没空吃东西，她应该也没有。
空腹喝咖啡──有点常识的人都晓得这麽做很伤胃吧，况且他确信一早在休息室时，也看见同样扰人的一幕……
看来他的这位搭档，很不懂得照顾身体呢。
温羽婵只是抬起眼皮瞥了眼确认来人，并未注意到对方脸上细微的表情。
「如何？」她问。
「差不多就那样。」
「嗯，我这边也是，」她指了指中间杯架上另一杯咖啡，「那杯给你。」
「谢谢，」向寒晨偏头，忽然问了句，「请问你手上那杯是？」
「两杯都是黑咖啡……怎麽？你不喝？」她抬起一边眉毛。
「喝，我当然喝，」向寒晨慢条斯理地应道：「不过，你不吃点东西吗？」
「我没有很饿，你先吃，我把车开到下一条街。」
温羽婵全副心思都放在查案上，兴致缺缺地拒绝，正要发动车子，一只手却猛然按住她的手背，对比她发凉的体温，温热得让她吓了一跳。
「潜艇堡不能放太久，你还是趁新鲜吃掉吧。」
她慢了半拍，才记得抽回自己的手。
「你在搞什麽──」
「关心你的胃。」
「谢谢，但我还撑得住。」
「请问稍微休息个几分钟，你的人生会因此垮掉吗？」
男人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唇畔那抹弧度倒是分毫未变；温羽婵瞪着这张一点也不真诚的笑脸，火气腾地被点燃，不耐烦地「啧」了声。
她挺直背脊，语气冷硬而充满战意，「现在对我来说，找出有用的线索比较重要，你如果质疑我的决定，不愿意帮忙，至少可以坐好，系上安全带，然後闭嘴，不需要这样拖延时间！」
「……」
向寒晨迎上她的视线，眼角微微抽搐，她几乎可以看见他沉在眼底的火光，以为他随时就要发作起来，与她大声争论、告诉她这种做法有多浪费力气──然而僵持了好一会儿，他徐徐深吸一口气，硬是将那抹脾气压回深处。
「你误会了，温专员，我不想找碴，更没有叫你停止调查的意思，我只是拜托你分出微不足道的几分钟，把东西吃掉，」他往後靠向椅背，挑起眉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而且，我也相信，蓝鸣来这里，一定有什麽特殊目的。」
「所以，你认为我们应该继续？」
「我记得我早上并未投下反对票……你为什麽一副讶异的样子？」
「你看起来不像是这麽有耐心的人。」温羽婵不小心脱口而出。
轻浮，随兴，任性妄为……她想到的那些形容词，怎麽样都和耐心沾不上边。
男人看起来并未被冒犯，反而将指节抵在唇边，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来。
「这句话原原本本还给你。」
「……」
这下轮到温羽婵哑口无言。
半晌，她从男人手中接过潜艇堡，撕开包装纸，妥协地开始吃她今天的第二餐。
方才的怒气在三言两语间被弭平，她悄悄抬眼，若有所思地打量向寒晨淡然自若的侧脸，这个人……这是第几次令她感到惊讶了？
「什麽样的特殊目的？」她开口，打破沉默。
「你想听我的想法？」
「我想听你的想法。」
向寒晨弯起唇角，又是那副令她看不顺眼、痞气十足的模样，她脸颊抽了抽，勉强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