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晚曦 [完] — [魔道祖師] 晚曦第五部-殊途同歸(5)

正文 晚曦 [完] — [魔道祖師] 晚曦第五部-殊途同歸(5)

「都是你,说错话了。」站起身走到蓝思追身边,金凌挤开了蓝景仪,伸出手用自己的衣袖粗鲁又胡乱的给蓝思追擦脸。

蓝思追的身世,他在决定要他当奶爹顾他儿子时,他就已和自己告知过,并藉此婉拒了他的请求。

当下他是震惊震惊再震惊的,而且还震惊到抱着仙子睡了三个晚上。要知道,他已经很多年没抱着仙子睡了。

可是震惊之後,他还是决定让蓝思追当奶爹,虽然有好一阵子,他看到蓝思追就不对劲,既不想见他,又想见他和他说说话,搞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僵硬又尴尬,若不是舅妈同他说了些话,他还真是很难钻出那牛角尖。

所以,当蓝景仪说到老婆婆时,金凌一开始没想到,但看他哭了,温宁的反应也不太对时,他才隐约想起,那该不是在蓝思追小时候照顾他的婆婆吧。

都这麽多年了……难怪蓝思追哭。

「……丑死了,四十好几的男人了,哭成这样能看吗?」听完蓝思追的话,金凌嘴里不说,但心里真的是很庆幸,庆幸这人还活着,只是断了腿而已,若不是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他可能会把蓝思追紧紧抱住,感受着这人的体温,证明他还好好的在自己身边,没有不见。

而替蓝思追擦眼泪的金凌,并没有发觉的,他堂堂一个仙家宗主去给一个蓝家的门生擦眼泪这种举动,说真的,跟抱着人一样的不合适啊。

「……哼。」轻哼一声,坐在蓝曦臣身边的江澄没好气的看着这个老大不小的侄子,这麽多人面前,还在聂怀桑那个老狐狸面前跟个蓝家小子亲腻成这样,这以後还不留个事头在人家手里?虽然自他叫那小子当奶爹之後,多半就被人注意了。

蓝曦臣看着道侣一脸想骂人又不能骂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之後,立时见他扬起一个小小的微笑,反手抓着他的手指之後就再也不放了,他摇了摇头,也随着他去,转头对着聂怀桑说道。

「怀桑,这次我门人所遭遇之事,和你之前提过的事,是否相关?」

一提到这个问题,除了几个还摸不着头绪的小辈之外,其余人全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看向聂怀桑,而蓝思追也惊觉自己失仪了,他抹了抹眼泪,压下心头的酸楚,红着眼看向聂家宗主。

至於目前算是代宗主的蓝家现任家主,他已经确定是蓝家下任宗主了,蓝曦臣也几乎把所有的事都下放予他处理,只待时机成熟,接下蓝家结界的玉牌,他就算是正式继位了,而这次的事,正是他最後也是最终的考验。

「是,是同一件事所引发的後续发展,不过,这个更严重,这个情形足以代表,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收起扇子喝了口茶,聂怀桑叹了口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一脸的无奈。

「什麽事引发的後续发展?」自行拉了把椅子放到蓝思追身边放下坐着,金凌一脸不解的问道。

「聂家开的清谈会你不是有去吗?那会上说的事你没听到?」瞪了金凌一眼,江澄越发觉得这小子能坐着宗主之位那麽多年……真的是他阿姐有保佑吗?

「聂家开的清谈会那麽多,是哪一场哪件事啊?」而且他就是没印象啊。蓝思追遇到的事,聂家有提过?

「那个……金凌啊,江澄说的,是他跟泽芜君共同出席的那一场清谈会,泽芜君晕倒那一次。」也是他跟蓝忘机被逼着出席的那一次。

「晕倒……?啊啊,我想起来了,那一次。那一次我什麽都没听到啊。」愣了好一会儿之後终於想起来的金凌啊了几声,点点头之後说出口的话让江澄差点没一鞭抽过去。

「什麽叫没听到?你是去睡觉的吗?」简直是气到笑,江澄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的给他说不知道。

「还不是舅舅你害的?我不过请你替我找一位姑娘,你就把我拉进房里拷问了一个晚上,隔天我哪儿还能醒着开会?我能撑到会场再睡过去已经很不错了。」

完全不觉得是自己问题的金凌很理所当然的应了回去,没注意到身边的蓝思追听了他这句话整个人僵了一下,只有贴在他腿边的温宁注意到了。

「那次的清谈会,忘机有跟我大约提过,但更详尽的内情便不清楚了,不如趁这个机会,你跟众人说明一下吧。」一向体贴的蓝曦臣,总是很懂得适时给人台阶下,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在场的人相信除了聂怀桑以外,其余的都是一知半解的而已。

「这也是我这次上云深不知处的原因。」点点头,聂怀桑又唰的一声打开了他的扇子轻搧着,他给自己调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沉吟了一会儿之後,开始说起了一个故事。

「那次幸亏去的早,才能知道的多一点……」毫无起伏的声音,诉说着一个简单平凡的故事,而这样的一个故事,并不少见,但意外的,却是它最後所卷起的波澜。

「故事的开始,在广陵,一个傍山的小小村落,村里人口不多,就百来人,故事的角儿,是村里一对新婚夫妇……」

丈夫是个孤儿,但老实努力,二十来岁时就给自己盖了间木屋,也有几分薄田,养活自己是没问题的。

而他的妻子,和他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家里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母亲,本来她母亲是不太愿意她和一个穷小子在一起,辛苦一辈子,但男人既勤奋,待她也如亲生母亲一样的孝顺,最後她也不阻止了,待小夥子红着脸,备着礼上门提亲时,她也欣然同意。

婚礼简单朴素,一双红烛,一对红人,祭拜天地高堂之後,便是相守至老的夫妻。

婚後的日子并没有什麽多大的改变,夫妻俩把老母亲接来同住,丈夫为此还特地把房子再加盖的大一点。

两个人,一主外,一主内,相敬如宾,恩爱甜蜜,对老母亲也是嘘寒问暖,孝顺备至,虽然日子过的有些清苦,但仍不影响一家人的感情和快乐。

几年後,老母亲生了病走了,夫妻俩卖了妻子婚前住的家,凑了钱给老人家办了後事,至此之後,就只剩夫妻俩相依相守了。

可惜的是,老天爷给的磨难并没有结束,老人家走後三年多,妻子也死了。

妻子的死,是因为她想替丈夫生个孩子。

夫妻俩结褵多年,但妻子的肚皮一直没有动静,丈夫不急,他觉得这种事是天注定,不需强求,但妻子不同,她希望能给丈夫一个更加完整的家。

有爹娘,有孩儿的家。

所以她开始去打听偏方,只要是据说有效的药方,她就会去试,最後甚至还自己研究起什麽样的药草吃了会助孕。

毫无医术底子,有药就试的後果,就是她因此误食了一种长相相似,但却是一为药,一为毒的一种药草,中毒身亡。

丈夫在耕作回家後,看着因中了毒,七窍流血躺在地上而亡的妻子,他几乎不敢相信,老天爷居然给了他这麽大的一个玩笑。

他最爱的女人,他最爱的妻子,他们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可是她却年纪轻轻的,就香消玉殒。

丈夫几乎要崩溃。

但不管他再怎麽悲喊,再怎麽痛苦,他的妻子也回不来了。

她死了,永远的死了。再也不会笑着跟他说话,为他盛饭夹菜,和他说一声「回来啦,辛苦了。」

没有让村里的人帮忙,丈夫沉默的,一个人找木板给妻子钉了一口薄棺,一个人给妻子挖了土洞,一个人拉着棺,默默的把棺木埋到土洞里,流着泪,用手捧着土,慢慢的盖上了棺木。

妻子的墓地就在老母亲的隔壁,丈夫在妻子的墓前陪了她三天三夜後,才拖着疲累不堪的身体慢慢走回了只剩他一人的家。

「……故事至此,本该是一个结束,可偏偏,这却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喝了口茶,聂怀桑又换了个姿势,手中的扇子掩去了他一半的面容,一种不安的感觉开始弥漫在雅室,连金凌都不自觉的紧紧抓着身边蓝思追的手,心里直大喊,这到底是什麽故事啊啊?清谈会有说到这个吗???

「丈夫回到家之後,累的倒头就睡,不知睡了多久,他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本来丈夫是不想理会的,可是那敲门的人好像不知累似的,一直敲,还很有规律的敲,最後丈夫被吵的受不了,刚刚丧偶的他,心情本来就非常不好,现在更是被那敲门声给激起了脾性……」

停顿了一下,聂怀桑看了看众人一眼,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丈夫气冲冲的,随手抓起了一块做棺木时剩下的木板,拉开门就要朝对方打下去时,门外的人却让他僵下了动作,他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门外的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门外的人手臂直直的举起,维持着要敲门的姿势,一身素白衣衫,衣上还沾满了尘土,一张熟悉的容颜惨白毫无血色,连瞳孔都是灰白一片,已经变黑的嘴唇张张合合的,却只有咿咿哑哑的咕噜声。

丈夫手中的木板掉了,他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就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紧紧的,紧紧的。

「那丈夫死去的妻子,在下葬後,不知为什麽的,竟是成了一具走屍回来了。」

扇子唰的一声重重阖起,聂怀桑的声音在静的毫无声音的雅室里再次冷冷的响起。

「一切,就从这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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