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学生刚结束朝会，我一边打哈欠一边进办公室，与迎面而来的组长打招呼，「组长早。」
「早，你看起好像很累。」组长关心道。
我扯了下嘴角，「还好，昨天没睡好。今天要给组长校长的致词逐字稿，对吧？」
「对，再麻烦你跟梓楉了。」组长道。
刚提到范梓楉，她便走进学务处，直直地看着我，「我来拿校长的影音档。」
我别开视线，低头从抽屉中拿出光碟片，欲递给她时，组长在旁说道：「你能帮我叫梁语帆过来训育处一趟吗？」
范梓楉颔首，伸手接过我手上的光碟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走出学务处。她一离开，周身那股凉意也随之烟消云散。
忽地，组长笑了。
我看向他，他两眼笑得弯弯的，「你怎麽好像很怕梓楉？」
我略感窘迫，他又道：「虽然梓楉看起来很冷淡，不过，是好孩子。而且……」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弯弯唇角，「我觉得，她挺喜欢你的。」
「我怎麽看不出来……」
组长哈哈大笑几声，大概是见我一脸不相信，他微歛笑意，思索些什麽，又道：「我觉得，她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女孩子。」
钟声响起，校园安静，远远的操场上隐隐有笑声传来，然而组长接下来说的话，让我陷入深思。
「这两年来，怎麽说呢……我觉得她好像从未对谁打开心房，跟谁都那样保持距离，不交恶但也不交好，似乎没什麽情绪，不过……她对你似乎跟其他人不一样。」
「我？」我讶异。
「嗯。」组长肯定地看着我，毫无迟疑，「她很喜欢你，我感觉得出来，至少……不讨厌。」
想到范梓楉淡漠的神情，我不太认同地笑了笑，「我感觉不太出来……」
「在你面前，她的喜怒哀乐很明显，对吧？」
我回想了下，点头。
「那就是了。」组长伸个懒腰，「好啦，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她不讨厌你。」
语毕，组长便回到位子上开始办公，我也是。我打开电脑思索组长的一番话，轻叹口气。
我抽出校刊社的社干名单压在桌垫下，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校护的身分。
只是换了方式救人罢了，我这样告诉自己。
中午，我刚将公务弄到一个段落时，忽然有一群学生趴在我眼前的柜子上问：「不好意思，请问你是新来的行政姊姊吗？」
定眼一瞧，眼前几人皆穿着同款社服挂着吊牌，我点头，「我是。怎麽了？」
站在前头的男同学笑得腼腆，礼貌道：「我是童军社的，晚点学校有人要来演讲，我来借摄影机。」
「哦，我知道了。」我起身走到一旁，蹲到铁柜前拉开，从里头拿出两台单眼与一架摄影机小心递给眼前的男孩，「你是童军社社长？」
「对，童军Ａ社。」男孩笑了笑，一招手社干们都凑过来搬器材，看起来感情相当好。
雪君说过，Ｃ中的康辅跟童军都是大社，团结性也是数一数二的，此刻亲眼见到了，我才懂了此话为何。
送走了童军社，我正想休息，不料那道熟悉的朝气嗓音忽然传入，「姐姐！」
今天的梁语帆看上去仍神采奕奕，我意兴阑珊地打个哈欠，拿着水壶走到後面走廊装水，梁语帆蹦蹦跳跳地跟了过来，「你不好奇为什麽我在这吗？」
「不就训育组长找你吗？」我反问。
「不只这样。」梁语帆哼笑两声，「因为我想见你。」
「哦，这样啊。」我一边敷衍她一边按下温水键，低头看着水流逐渐装满水壶。
「你敷衍我！亏我们还得奖了！」梁语帆这个小孩在旁跳脚，我轻笑，「好好，很厉害。对了，听童军社的人说，下午有人要来学校演讲？」
梁语帆疑惑地看着我，「梓楉没有来跟你借录音笔吗？我记得学校叫她要在演讲後采访来宾啊。」
我拿着装满水保温壶，问道：「你认识范梓楉？」
「嗯……是认识，不过……」
风来云散，午後的阳光忽地洒下。我眯了眯眼，眼前女孩投来的视线掺着的情愫，我不禁一怔。
「梓楉……是我的女朋友。」
那一瞬间，我想起女孩冰冷的视线。她曾被另一个人紧拥、亲吻，而不小心被我撞见……
「姐姐……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梁语帆退後一步，目光尽是哀求，「喜欢同性的……这样的我。」
钟声响起，梁语帆深深地看我一眼，不待我的回答，转身离开了学务处。
看着梁语帆身穿洁白制服的背影，我感到头晕目眩。
我不小心得知了秘密──两个我不该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