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上,林昀熙一边打着资料,一边打哈欠。
这样的资料说起来并不复杂,只是她想要做出更简单的呈现,越是这样就越需要思考,和很多技巧和巧思。
李薄言一边看着报纸喝咖啡,偶尔用眼角余光瞄着她。
林昀熙只是非常专注的在自己的工作里,光线从窗边洒落在她的小脸,偶而勾起散落的长发到耳後,不知道为什麽,他觉得这样也挺好。
她就在自己伸手可及之处。
转念又想她就要离开,淡淡的焦躁在心底蔓延。
突然间,手机铃声响起,林昀熙闻声抬起头却撞进李薄言深幽的眼眸中。
漆黑的眼眸闪耀着隐忍的光芒,眼神里是淡淡的柔和,只见他优雅地掏出手机,然後看着萤幕,神情一如往常不带温度:「您好。」
林昀熙一边安抚自己狂跳的小心脏,一边想着,他看自己做什麽,或着,他这样看自己多久了?
看着他一身西装,纤细的手指抵着手机,长腿自然的交叠,全身散发着禁慾又精英的气息,她不自觉的脸颊烧红。
对方声音很小,但是林昀熙隐约听到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声音,然後李薄言说:「您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何妨直说?」
黄朔在电话的另一头扬了扬眉,对李薄言的直来直往并不意外:「今天有没有空到P市一趟,让我好好招待你。」
李薄言回:「我们都不是说有空就有空的人。」心里却起了疑窦,他今天要去P市的消息没有跟任何人说,照理说黄朔不知道,但他这种问法令人起疑。
黄朔笑了:「是没错,我想如果今天晚上我和几个公司的人一起吃饭,你会想要出席的。」说罢就报出几个公司,都是曾经遭到李薄言下手,现在不是官司缠身,就是摇摇欲坠的公司。
李薄言眼神一暗。
这些公司跟黄氏一起吃饭不外乎就是想要联合李氏最大的敌人一起抵抗,虽然对他而言就算全部一起上也无所谓,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黄朔从以前就一直抱持着想把女儿黄夏泉嫁给李薄言的想法,明里暗里都说过。
此刻刻意透露风声给李薄言,怕不是雪中送炭,是想趁火打劫。
他不着痕迹地看向一旁正在忙碌的林昀熙,声调并无任何改变:「几点?」
黄朔笑了:「晚上七点,洋城。」
李薄言道:「没事的话我挂了。」
黄朔正说:「我让夏泉去接你。」然後李薄言挂电话的声音迎面而来,砸上他的耳膜。
黄朔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即便眼神里并不是不介意的样子。
李薄言不用想的也知道黄朔打的是什麽主意,因此没有打算跟他耗下去。
他直视前方,沈默不语,半晌,他突然笑了,带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淡淡的说道:「同学,我要收学费了。」
林昀熙把头从电脑间拔出来,问道:「嗯?」
李薄言道:「今天晚上跟我去一个地方?」
林昀熙问:「去哪里?」
李薄言沈吟了一阵子:「不好说。」
林昀熙把档案送出去,然後把电脑阖上,对李薄言说道:「真是个令人放心的回答。」眼神里却没有不悦,只是单纯的开个玩笑。
李薄言轻声地叹了口气,大手一边把玩着手机,长腿架着二郎腿,言简意赅:「总之就是,假扮女友的游戏。」
林昀熙心跳漏了一拍,假意倒吸了一口气,问道:「你要假扮谁的女友?」
李薄言没忍住瞪了她一眼,只见她笑得像一只小狐狸,摆明了是故意的。
他是忍住了想拥她入怀的冲动,所以只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低沈嗓音说道:「你事情办完我来接你。」
林昀熙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听到自己要假装他的女友,除了不敢置信以外,还有很多疑问,但是面上装得很强:「你得开辆名车来接我。」
李薄言淡淡勾起唇角:「要不是太近,我都想开飞机去接你。」
林昀熙瞧他又一本正经的胡说,笑着说:「以後机会多的是。」
李薄言把玩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自从两个人把话说开了以後,总觉得她最近越来越敢跟他开玩笑了,而且都是这种玩火似的玩笑话。
林昀熙顿了顿,瞧李薄言没说话,似乎是慢半拍的察觉自己说话好像太似无顾忌。
红着脸,林昀熙心里的小鹿已经奔驰许久,脑袋理智正崩毁,没想多就问出来心理的问题:「为什麽要我假扮你女朋友?」
李薄言脸色冰冷,纯粹是因为刚刚那通电话,然而眼神温和,是因为他眼前这个人:「要你先练习。」
林昀熙顿了顿,反问:「练习什麽?」难不成假扮女友还需要上台报告?
李伯言眼神里多了一丝嘲讽:「早晚是我的,多练习不亏。」
林昀熙愣了愣才发现他说的是自己。
每当李薄言影射她什麽,她骨子里的要强就会点燃。然後烧掉她的理智,冲动地做出一些脸红心跳的事。
这次也不意外,心想着什麽叫「早晚是我的」?
林昀熙咬了咬唇,心一狠,伸出手来触碰他的下巴,脸上勉强维持着冷静。
她的手指沿着他好看的下颔弧线,轻轻滑动。往下到了喉结,打了一圈再回来。最後从下巴轻轻一勾,俗人说的偷桃花的手势。
然後她看着他,眼神里是促狭:「你才是。好好表现,别给我丢面子。」
李薄言後知後觉发现,自己竟然被她调戏了。她手指走过的地方,像是被火点过的草原,火辣辣的烧着。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麽一天。转头过去,却只见到林昀熙的後脑勺,还有,在发间隐隐约约可见的红耳朵。
林昀熙假装镇定地看向窗外,不时喝着咖啡。
李薄言不耐的整理自己的领带,即使领带一丝不苟,没有整理的必要。
他瞪着早上的咖啡,责怪是咖啡让他心悸,却也是知道自己从不会因为咖啡心悸。在心中不知道第几次,觉得自己真的拿她没办法。
李薄言手上一边收起报纸,一边自言自语似的:「李氏最大的竞争对手是黄氏。黄氏老板,黄朔,今天晚上邀我吃饭。我通常不会去,因为他想把他女儿推给我。」
林昀熙看着窗外,听着他平板无声调起伏的说起故事,回了声嗯,算是有在听。
还真的有啊,这种有钱财团推女儿嫁人的戏码。看来自己那天乱哭诉,也不全然是毫无根据。
李薄言又说:「这次不一样,若是我不去,会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因为有你在,我才去的。」
林昀熙被绕得听不是很懂。
然後,李薄言伸手,握住她的左手。
她心一跳,右手咖啡差点洒出来。
回头见他的脸,像是一个诱惑待宰羔羊的魔鬼,一边用指腹轻轻磨擦她的手背,一边用温柔低沈的嗓音,偏偏一字一句慢慢的,他的声音像是一个个漂亮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她心上:「帮帮我?」
他手很大,几乎将她的小手包起来。拇指缓缓的,几乎是只有薄薄的附在她的手背,很轻很轻的像是用羽毛拂过的力度。林昀熙只觉得很痒,痒得她头皮都有些麻。指腹传过来的温度,迅速染红了她的双颊。
李薄言启唇:「帮我就是帮自己。嗯?」最後一个嗓音还微微上提,从鼻子和喉间擦出的声音,温柔的能将人融化。
林昀熙脑袋简直要炸开。咬牙说道:「我又没说不帮。」
李薄言看着林昀熙,这次声音里还带着意味不明的胜利:「你也没说你帮。」
「我会帮啦!」她的回答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却伴随着李薄言不明显的、低低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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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秋风就这样一直吹,不要停歇。
乘载着温柔的善意,轻轻拂上脸。
微哑的歌声漾着欣喜,随风起舞。
最喜欢秋天了。我想今年秋天一定会是很棒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