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太阳又悄悄地向下溜了一些,天空被晕染成一片通红,远方山头的轮廓被清清楚楚地勾画出来。夕阳映在水面上,也照射在大楼的玻璃帷幕上,金光闪闪。
随着逐渐低垂的阳光,他们离开了这美丽的海边,往晚餐的火锅店出发,是附近有名的海鲜锅。为了热衷於品尝美食的世理,正赫早有所准备,在每个他们常去或有计画会去的地方,都准备了一些口袋名单以备不时之需,即使自己对於吃这件事的原则是能吃饱就好,就算天天都吃一样的;但因为世理,让他开始研究起各类的料理、小吃,还希望能带她吃遍这些美食。而作为女生,时常会有突然想吃特定东西的胃口,这也是过去的他无法理解的,所以随时准备个口袋名单简直是万灵丹呢。
当他们抵达时外头早已大排长龙,不过在出门前正赫就先订好了餐厅,所以没等多久他们就能入座了,他做事总是这样周到。在关系确认前虽还有所顾忌,但早已十足的展现了他的细心,在一起後这份细心更是被彰显的表露无遗。
「嘿你坐好!」正赫按着她的肩膀,把正要起身拿餐具的世理又压回座位。
过没多久,正赫就拿好白饭和餐具,摆在她眼前。「这种小事我来就好。」
「李正赫~你这麽好,我还能做什麽啦。我也想替你做些什麽啊。」
「陪在我身边就好;开心的做你自己就好。」正赫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他,一边夹起自己刚涮好的肉放到她碗里。「你能替我做的就是把自己喂饱,快吃吧。」
饱餐一顿後他们就启程回学校了。
正赫先把车停在校门口,牵着从离开火锅店後就有点闷闷不乐的世理,往宿舍方向走去。
「我吃太饱了,我们去操场走走吧!」说完就把他往反方向的操场拉去。正赫也欣然地跟在後头。
他们在月色下聊着天,沿着操场走了两圈、三圈……就这样走着,不知不觉又过了两个多小时,原先满是运动人潮的操场变得越来越安静,灯光也逐渐式微。
「时间好像晚了,要不要……」
「啊!这栋楼上有个可以看夜景的好地方,要不要上去。」显然世理是不想面对要与他分别的这一刻。
时间确实是晚了,但她硬是想找些能让他们继续待在一块的理由,哪怕就只是一直走着。正赫也早察觉到了,不过还是陪着她一圈又一圈地走着操场,直到她看起来真有些倦容。
正赫拉着她的双手,用怜惜的眼神看着她。「怎麽啦~怎麽今天这麽依依不舍了?」
平时看似独立又果断的她,在他面前突然就像个孩子似的,面对分离时特别焦虑与不安。虽说这种现象大致只发生在孩童身上,但对於将自己很大程度投入在感情状态中的人也容易发生。特别当对象还是唯一依靠时。
在遇到正赫之前,世理大部分时间都是独来独往的,从她懂事後就十分独立,什麽事都靠自己。而正赫的出现对她的世界带来偌大的改变,她有了可以依靠的对象,可以让她卸下自己强悍武装的对象。就如同溺水的人抓到足以求生的浮木时,便会紧紧抓牢不轻易松手般。
世理也是如此。
所以对於这个倚靠她也不愿意轻易放手,她害怕哪天又会独自被丢回那深水中。
正赫对她越好,她的这种感受就会越强烈,因为从没人能像他一样,这麽无私的、真心的守护着她。她知道抓的越紧,放开时留下的印痕也会更深刻,所以才害怕。
正赫把她拉进自己的臂弯,柔柔地拍着她的背。「你别担心~我不会就这样丢下你的,而且我们明天还见得到阿不是吗~」
「真、真的要分开吗…」世理用微弱且颤抖的声音说着。「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回去…」
正赫摇摇头,捧起了他的脸。「没有人可以一直依赖着另一个人的。我们也是一样,不过我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让你感受到你依然被爱着。」
「即使是相爱的两个人也是吗?」世理揉了揉眼睛看着他。
「嗯,即使相爱的两个人也是。」「但这并不表示我们不相爱了,只是我们都还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自从他们交往後,确实花了好多时间腻在一起,虽然两人腻在一起还是可以一起忙各自的要事,互相扶持能让事情做得更快,卡关想放弃时也能互相鼓励;不过更多的时候还是会不小心分神,就一起放下手边的事去享受两人的世界了。还有很多原先一个人很快能完成的事,在一起後就会花掉更多时间。
就好比吃饭,平时正赫都是简单吃个东西填饱肚子而已,不会花上太多时间;在一起後原先是为了配合世理对於美食的讲究,到後来他也开始懂得品尝美食。食物对他来说已不再是填饱肚子的存在,同时也是抚慰人心的存在。自然而然就会花上比以往更多的时间。
其实世理也是如此,只是她很享受他们现在的状态,有个可以依靠、可以谈心,甚至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的人。
她不希望他们之间有任何改变。
因为从以前就不怎麽与其他人交流,又一心只想证明自己比他两个哥哥有能力,所以花了绝大多数时间在精进自己。有时是到了有些走火入魔的状态。要不是还有个室友在一旁拉着,她可能常会投入到忘了睡觉。
直到他们真正在一起,才让她感受到生活该是什麽模样。这份安定感也让她退去了那锋利的光芒,她变得不再那麽较真;虽然一样会把事情做好,但就不如以往那般要求自己一定要做到最好。
不过能找回自己的本质,投入在生活当中,本就也不是什麽坏事。只是过於安逸也容易使人安於现况少了一点企图心确实也是真的。
「那我送你回去了好吗?你看你肯定累了。」正赫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嗯,走吧。」她也不是这麽不讲理,她能明白正赫所说的,只是一时的焦虑才会让她变得这麽不安。
他在宿舍门口等到世理停止啜泣才让她进去,看着她踩着那沉重的步伐,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後才离去。
他也没料想到她会有如此的反应,虽然大可直接载她回他家,但他却没选择这麽做。
一方面是自己的钢琴检定快到了,必须更专注准备,毕竟这攸关着他能不能取得出国留学的机会;另一方面,他其实也很怕自己又再次失控,虽然这些事本来顺其自然的就会发生,但他不想勉强她,而且以他们交往的时间来说的确也是快了些。
在理性原则上是该这麽做,但在回家路上他也不断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不该这麽做,看见她落泪他的心情自然也不好受。
带着沉重的心情走上楼後,在走廊上隐约看见他家门前坐了一个人,是允佑,他又到首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