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後，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学校，有人叫住我。
是之前来找徐子杰的那个女生。
「同学，你好，还记得我吗？」她主动打招呼。
她清秀的脸庞，让我一时之间有些茫然，「你……是来找徐子杰的吗？」
「不，我刚好经过这里，没想到会再碰到你。」她笑了笑，不像是在说谎，「如果你有时间，要不要到我打工的地方坐坐？」
「咦？」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想请你去我打工的店里喝喝茶。」她甜甜一笑，「可以吗？」
虽然不怎麽想去，她的亲切笑容却让我无法拒绝。
她把我带到一家装潢典雅的下午茶店，和柜台的服务生打过招呼後，对我说︰「你想喝什麽？」
我浏览Menu，「一杯……蜂蜜红茶。」
「好，你坐一下。」她离开，很快就看她换上服务生的服装到柜台去。
没多久，我的红茶就送来了，她忙了一会儿後，来到我对面坐下，「不好意思，没时间招呼你。」
「没关系，你忙完了吗？」
「嗯，刚好今天客人不多，老板也有事要提早打烊，但打烊前都会让我们店员喝茶休息一下再回去。」
「这样啊……」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方士缘，士气的士，缘分的缘，叫我士缘就可以了。」
「好，士缘。我叫成枫，枫叶的枫，大家都叫我小枫。」
真是人如其名，连名字都这麽美。
「心情好点了吗？」
「什麽？」
「刚刚看你很没精神呀，喝了这里的红茶，有觉得好多了吗？」她温婉一笑。
我愣愣地望着她，心里有些感动，觉得她人真的很好。「那个，请问你跟……」
「嗯？」
突然很想问她有关她跟徐子杰的事，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刚认识，就直接问这种问题也太失礼了。
「没有，没什麽。」我摇头，决定不问。
「你是想问我跟阿杰的事吗？」
我心头一惊。
「你的表情很容易猜得到。」她又笑，「你跟他很要好吗？」
「……还好。」
「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我点头。
「他以前很热衷於游泳，相信现在还是吧？」
再点头。
「果然。」她笑意加深。
「小枫姊你……」我终於鼓起勇气问︰「你喜欢他吗？」
听到我的问题，她先是顿了下，然後颔首，「嗯。」她的坦白让我一时忘了回话，这时她也问：「你呢？也是吗？」
我连忙摇头，「不，我没有，对不起，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没关系啦，其实就算你喜欢他，我也不会觉得惊讶啊。」
「为什麽？」
她沉默片刻，像在思索，「嗯……他这个人很难不去注意，也很容易就会被他吸引。」
接着，她继续说：「国中的时候，我曾经跟他交往过一段时间，我当时很喜欢他，他却只能把我当学姊看待。」
「那你之後……都没再遇到喜欢的对象吗？」我问。
她苦涩地勾勾唇角，「我上高中後，有跟其他男生交往过，就是为了忘掉他，不过每次我都会後悔，当初不该跟阿杰交往的。」
「为什麽？」我怔怔。
「因为那时，就算他对我没那种感情，却还是愿意认真对待我，也只对我一人温柔。和他分手後，那些体贴跟温柔反而变成无法忘掉他的理由，就算我後来喜欢上再多人，我也觉得他们没办法和阿杰相比。」
看见她噙在眼角的泪，不知为何，我的心竟也有些隐隐抽痛。
「再次见面後，我们谈了很多，他告诉我，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所以不能再接受我。」
我的心倏地一颤。
「老实说，我很惊讶，我没想到他会有喜欢的人，这麽说虽然有点不太好，但我真的是不敢相信。」她再度展露笑颜，「听他那样说，我释怀了，虽然难过，但我愿意祝福他，因为他曾经让我觉得很幸福很快乐，现在他能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我真的很为他高兴。」
语落，她轻轻说︰「你知道吗，我觉得能被他喜欢上的那个女孩，真的很幸福。无论对方是什麽人，只要被他喜欢上，那个人最後也一定会喜欢上他的。」
「为什麽……？」我不懂。
她看着我，眼神温和，「总有一天，那个人会知道的。」
我无法再开口。
一个小时後，我站在广场中央。
悦悦一看见我，就一边唤我的名字，一边从远方冲来，扑进我怀里。
离开红茶店之後，我独自坐公车来到这里，曾经跟他一起来过的地方。
「悦悦，只有你一个人吗？」
「嗯，佑杰他们回家了，我妈妈刚刚也叫我回家了！」她眨眨眼问：「士缘姊姊，子杰哥哥在哪里？」
我抿唇，不知怎麽回答。
「为什麽子杰哥哥没来？我有东西要给他。」悦悦歪着头说，「士缘姊姊，他等一下会来吗？」
『我觉得能被他喜欢上的那个女孩，真的很幸福。』
我伤害了他。
听完小枫姊的话後，我才终於顿悟，以他那样的温柔性格，一定是怕我会难过，才不愿意告诉我实话。
他包容了我那麽多，我不仅不体谅，还对他说出那种话。因为太害怕自己会受伤，拚了命将自己武装起来，却因此伤害到他。
那个不知何时在我心中已占有分量的人……
「他……」我语气不稳，甚至有些颤抖：「不会跟我一起来了。」
「为什麽？为什麽哥哥不能来？」悦悦很焦急。
「因为……」我紧咬下唇，语音乾哑，「他已经讨厌我了。」
语毕，我蹲下将悦悦紧紧抱住。
铺天盖地而来的浓浓酸楚几乎使我崩溃，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差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