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平安夜，距离学测不到一个月。
这天晚上，白湘菓照常坐在书桌前温习，却怎麽也读不进一个字。
经过校庆的插曲後，白湘菓下意识地开始回避殷楀杋。
不过，并不是出於讨厌，纯粹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罢了。
但殷楀杋和林采颖显然没要放过她的意思，前者不死心地总会在校园里刻意和她碰面，而後者则是时不时在聊天时提及殷楀杋。
就连偶尔在路上巧遇江思和楚于嫺时，她俩的反应也是关心她和殷楀杋的进展如何。
而白湘菓总是落荒而逃，或是将话题生硬地带开，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搞不懂为何身旁的人一个个都问着相同的问题，也不晓得自己从何时起，当他们接连调侃自己时，不再是一脸懵然、不知所措了，取而代之的是无以名状的羞赧。
白湘菓深吸气，果断地翻开笔记本，决定将所有影响着自己的杂乱心绪摆至一边，眼下还是赶紧复习功课最为重要。
就在她好不容易进入状况时，桌面突地震了起来，她放下笔，看向萤幕亮起的手机，她瞥了上头的来电显示，有些迟疑地接起。
「楀松？」白湘菓疑惑地轻唤。
「是我没错。」殷楀松有些稚嫩的声音自另一头传来，「姊要睡了吗？」
「还没，还在读书。」白湘菓阖上讲义，身子往後靠到椅背，「读到一个段落了，你说吧。」
「好。」殷楀松应了声，「姊，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吗？」
白湘菓没有马上回应，而是把手机从耳边移开，滑下通知栏看了日期後，微微愣住。
「是哥的生日。」见那头没了声音，殷楀松轻轻叹息，「你是不是忘了？」
「……对。」白湘菓讷讷开口。
她最近忙着读书和思考对殷楀杋的情感，本就对生日不太上心的她，压根忘了这回事。
「我刚打电话给哥和他说生日快乐的时候，他听起来就不太开心，我马上联想到姊，结果还真的是你忘记了。」殷楀松小心翼翼地接着说：「我还听说，你最近在躲他。」
白湘菓诧异，「他和你说的？」
「是啊，我刚问他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他就这麽告诉我的。」殷楀松又问：「姊是还没想好要怎麽回应哥的感情吗？」
「嗯，也不知道该怎麽面对他。」白湘菓淡淡地说。
「虽然以我的身份可能不适合说这些，但我一直很想和你说件事。」殷楀松坐正身子，侃侃而谈，「从小到大，我一直追随着哥，想成为和他一样优秀的人，所以很用功念书，也常常观察他的行为举止，希望自己能和他一般得体。」
「可是，我好几次却看到他在房里，看着墙上贴的奖状叹气，甚至过段时间就会把那些收起来，再偷偷丢到回收篮里。」殷楀松手持着殷楀杋当年写着会考成绩的纸条，神情复杂，「後来，我又听到他和子筲哥的对话，我才发现他好像不满意这样的自己。」
「不满意？」白湘菓不解，像殷楀杋那样的人也会对自己没自信？
「嗯，可能还有点讨厌吧。」殷楀松不确定地说道：「我不知道姊有没有察觉到这些，但我想和你说的是，其实哥变了很多，姊占了一部分原因喔。」
「我？为什麽……」
「其他部分我没办法肯定，但个性这点我就能确定了，是为了姊改的。」殷楀松幽幽地说：「哥本来才不是脾气好的人呢，以前我调皮搞事的时候，骂最狠的就是他了。」
白湘菓不禁回想起以前，「是这样吗……我还真没印象有这回事。」
「没印象是正常的，因为他才不会对姊这样呢。」殷楀松有些赌气，「他就是为了你改的喔，我猜是因为你偶尔会闹小脾气的关系吧，所以才让自己脾气好些。」
「我都不知道他为我做到这地步。」白湘菓敛下眼，暗暗在心中做了决定，「谢谢你啊，楀松，要不是你和我说这些，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哥为姊做的事挺多的，只是都是默默付出，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殷楀松轻轻笑了，「姊想感谢我，就去和哥说生日快乐吧，然後答应他的追求，这样我就很开心了。」
「现在？」白湘菓眨了眨水眸，尾音上扬。
「对啊，趁今天还没结束快去。」殷楀松一张娃娃脸洋溢着满足，说：「他刚说他读不下书，坐在学校穿堂的圣诞树旁边吹风呢。」
没等白湘菓反应过来，殷楀松便趁机速速挂了电话，留下她呆坐着。
但她没愣住太久，随意拿件椅背上的外套便跑出寝室了。
白湘菓一路快跑，深怕再慢些就会错过，她便无法和殷楀杋说出自己的心意了。
穿过操场，她总算在穿堂的阶梯上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颐长身影。
「杋！」她加快了脚步，跑到殷楀杋面前。
他怔怔地抬首，「你怎麽在这？」
「楀松和我说的。」白湘菓走上阶梯，坐到殷楀杋身侧。
「那你怎麽会跑来？」殷楀杋往旁挪了些，闷闷地说：「不是不想见我？」
「我哪有，我只是不知道怎麽办。」她讨好似的扯了扯他的衣摆，小声地说：「生日快乐。」
「你也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他有些失望地别开脸，又问：「就只有要说这四个字而已？」
「当然不是，我主要是要和你说我的答案。」白湘菓抑住心中的紧张，一鼓作气地说：「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
闻言，殷楀杋转过头，呆愣愣地问：「……你刚说什麽？」
「我说，我不想躲你了。」白湘菓漾起笑，嗓音软软地说：「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好。」殷楀杋立即答道，呆滞的神情和坚定的话语呈了明显对比。
他猛地站起，嘴角有些失守地背过去。
她也跟着缓缓站起，绕到他面前，疑惑地问：「怎麽了吗？」
一双雪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殷楀杋再也无法克制内心的激动，拽住白湘菓的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他手抚着她的头，「没什麽，在缓和激动的情绪而已。」
「对不起，杋，这麽晚才确定心意。」她任他将自己圈住，头埋进胸膛，感受着他的身子微微颤抖，轻轻说道。
「没事。」他将手收紧了些，下巴抵上她的头顶，温声说：「这是我收过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殷楀杋五年的单恋，终於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