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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洪蕙兰从医院回来後，郑月娜察觉家中气氛和缓了不少，郑星洋和她的互动虽少，倒也没那麽冷漠了——这样算是和好如初了吧？郑月娜如此作想。
其实郑星洋只不过是放弃了。
在他的认知里，洪蕙兰同意了郑月娜签约，那就算他气一辈子，老姊也不会把他的意见放在心上。
所以即使还在生气，他也不能怎样。郑月娜根本不会听他的。
郑月娜没理解他这弯弯绕绕的心思，以为郑星洋这是默许了。於是她没再和郑星洋深谈关於签约的事。
和音河签约一事，便这样定下来了。
正式到音河签约的那天，正好是三十号，跨年前一天。
今天天气并不好，天空灰暗，飘着细雨。
郑月娜一走出捷运站，就看见熟悉的身影独自伫立。
那人若有所感，缓缓转头，对郑月娜露出笑眸。
他像雨天里的一道暖阳，仅是那双投射过来的目光，已令四周暖和起来。
郑月娜不禁对他微笑，手指攥着包包的带子，一步一步走向他。
「早安。」许尧光仍噙着浅笑。
「……早安。」
上次来音河虽然也很紧张，但今天却好像有一种不同的感觉。
一见到许尧光，郑月娜就觉得手足无措，连眼睛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不管看向哪里，他都如此光彩夺目。
「我们走吧？」许尧光柔声问。
她垂下眼睑，小心翼翼地回答：「嗯，走吧！」
许尧光走在外侧，两人的距离很近，稍不注意就会碰到胳膊。
郑月娜很紧张，一直努力往路边走，又顾忌着观察身边的人，好几次差点撞到电线杆或变电箱。
就在她着急地避开第三根电线杆时，许尧光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郑月娜停下脚步，窘迫地望向他。
「你怎麽了？上次来音河都没见你这麽紧张。」
郑月娜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一想到身边站着许尧光就紧张兮兮，明明之前还能故作镇定的……
就只是觉得，两人的距离，好像一瞬间被拉得很近很近。
今天是假日，柜台助理不在，两人搭电梯上了五楼。
许尧光先前已拨电话给慎姊。电梯门一打开，便看见慎姊的明媚笑眼。
慎姊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虽然身形纤瘦苗条，却蕴含着高涨的气势。精致的妆容虽显得冷艳，可一旦她笑起来，又会染上温柔风情。
上一次见到慎姊，郑月娜被她的气场镇住了，一直飘飘然的。
这次见到慎姊，郑月娜总忍不住想起关於她和沈行初的绯闻。
沈行初是多少女人的梦中情人哪……他和慎姊……
郑月娜吓得赶紧摇头，把这想法赶出脑海。
她觉得自己再想下去，都可以脑补出一出爱情大戏了。
慎姊领着两人走进办公室，倒了两杯咖啡。
「最近天气转凉了，这是我刚煮的，给你们暖暖胃。」
许尧光接过纸杯，轻声谢谢慎姊，喝了一口，微笑称赞。
郑月娜尴尬地接下，却始终没碰。
刚才没来得及拒绝慎姊，其实她不能喝咖啡的。她正苦恼着该怎麽办。
「我先带你们逛逛公司吧？别太拘谨，就只是逛逛。」
许尧光和郑月娜互看了一眼，捧着纸杯，相视而笑。
两人便跟在慎姊身後，搭着电梯，从地下室开始逛起。
「地下室主要就是让艺人训练的地方。」慎姊一边说，一边打开练舞室的门。
踏进练舞室的瞬间，许尧光的笑容变得格外灿烂。
这里整洁明亮，比学校那间老旧的舞蹈教室好太多了。
也是这瞬间，郑月娜才真的有了接近演艺圈的实感。
练舞室不远处就是练唱室。
练唱室有不少间，每间规模都不大，只能容纳最多三个人，每间里头配有一架电子琴，墙壁四周都是隔音棉。
就在快逛完公司所有楼层时，慎姊说：「别看这里似乎设备齐全，前几年接手这间公司的时候，设备旧得可怕。在我和谨言的坚持下才终於进行一番大修整，着实花了不少钱。」
郑月娜不由得跟着怅然起来。
「但我们认为这是必要的。」慎姊微笑说道。
「尧光还没见过谨言吧？」慎姊说，「谨言是我弟弟，也是现在音河名义上的经营者。他今天不在公司，真不巧。」
郑月娜惊讶地望向慎姊，又瞥向许尧光。
原来，何谨言真的只找过她……
她一直以为，何谨言那只是客套话。
『虽然你才是我们笃定要重点培育的对象，但我们不可能全公司上下只有你一位艺人。许先生……愿意签约，当然是好事，我们也一样会努力栽培他，不会特别偏心谁。但即使他拒绝，或者最後没留在音河，老实说，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
直到这一瞬，郑月娜才真正相信了，他是认真的。
她是音河娱乐的孤注一掷。
郑月娜开始不自在了，连走路都变得别扭。
三人回到五楼办公室，慎姊要他们稍坐。接着她便暂时离开，去何谨言的办公室准备合约。
慎姊离开後，许尧光察觉郑月娜的异状，关切地问：「你怎麽了？」
「我……」郑月娜迟疑。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许尧光。
好像应该要说些什麽才对，但认真思考，却又好像没什麽可说的。
「差点忘了，你不能喝咖啡，对吧？」
郑月娜吓了一跳，「你怎麽知道？」
「之前流舞社聚餐时你说过的。」许尧光微笑着，「你说自己喝咖啡会心悸。」
这瞬间，即使她没喝咖啡，彷佛也开始心悸了。
「刚才来不及拒绝……没关系，我看我还是喝掉吧。」郑月娜解释。
毕竟是慎姊亲自煮的，要是被误会她嫌弃就不好了。
「别逞强。」许尧光制止她，又问：「你喝过了吗？」
「啊？」郑月娜愣住，然後摇摇头。
「那我帮你喝掉就行了。」他笑了笑。
郑月娜呆住了。
许尧光互换了两人的纸杯，仰头喝了一大口。
郑月娜脸颊发烫，紧抿着唇，抑制心中的躁动。
就在他咽下咖啡，喉结滚动的瞬间，郑月娜开口：「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许尧光望向她，耐心地等候她发话。
「我见过何……何先生。」提起何谨言时，她竟不晓得怎麽称呼。
她只知道他是音河的经营者，却不晓得正确的职衔是什麽。
许尧光惊讶地问：「你是说慎姊的弟弟？」
郑月娜颔首。
「他找你吗？」
「嗯。他和我说了一些……关於公司的事。」
许尧光露出诧异而困惑的表情。
「你是说……财务方面的事？」
这次换郑月娜吃了一惊。
「这我知道，之前慎姊在电话里跟我说过。」
郑月娜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他什麽都不晓得。
许尧光笑了一下，说道：「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下的决定，别担心。」
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是以为慎姊也一样告诉你了，所以才没特别提起。」
「没事，我知道。」
何谨言亲口告诉她的。
「那就好。要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签约，那还真不太好。」
许尧光对她微微一笑，没有追问太多。
望着他善解人意的笑容，郑月娜陷入沉默。
那麽，许尧光知道音河对他的态度吗？她该告诉他吗？
『许先生……愿意签约，当然是好事，我们也一样会努力栽培他，不会特别偏心谁。』
何谨言说过的话在耳边响起。
仔细想想，许尧光和她不一样。
他签的只是培训约，若公司该给的资源都没少，那她又瞎操心什麽呢？
这麽一想，就释然许多了。
慎姊回来後，手上拿着两纸合约。
慎姊确认过合约上的名字後才递给郑月娜——毕竟两人的合约截然不同。
他的是培训约，她的却不只是这样。
『你结束培训後，除非音河倒闭，否则你必须无条件隶属於这里。』
郑月娜莫名开始紧张。
她提起笔，在合约上签下名字，有些颤抖。
——郑月娜。
终於，她踏上了这条星光璀璨的道路。
曾在路上看见的香水广告，彷佛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