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回家小心。」孙齐扬比我早两站下车。
「摁。」我轻应一声。
果然刚才无意间不小心碰触到不能说的话题，那个跟他长得一点也不相像的父亲。
无法得到答案，胸口像是被石头堵住，既然不想说就乾脆别说，还吊我胃口。
我轻哼了一声，下了捷运，并没有马上跑回家，随意在附近乱晃，能耗多久是多久，反正我不想太早看到他们破坏我的心情。
居然遇见那只神气要命的狗，不过牠呼吸声好急促，整个身体直接瘫软在地上，对我的吠叫声显得无力。
我得去找大人求救才行，空无一物一个人也没有，难道要打电话给爸妈吗？
「允蔚？」远方我听见匆促的脚步声，及男人呼喊着我。
「魏老师，牠快要死了。」我指着地上瘦弱的野狗。
「要生小孩了，我们先去附近兽医诊所。」他一手轻拥住棕色的小狗，熟稔着带我去兽医诊所。
这里离我家最近，我却不知道原来捷运站出口的巷子开着一间动物医院，但魏老师不住这附近却对这一带了若指掌。
护士皱着眉看着虚弱的小狗，「你们先去外面等。」很快将牠送进去动手术。
「魏老师牠不会死吧？」之前神气的样子，是因为要给肚子的小狗吃东西，那麽我错怪牠了。
为了想让牠跟母猫都能分到生肉，结果母猫将肉给小猫自己饿着肚子，想必母狗也是因为营养不足才虚弱倒地。
「不会。」魏老师握住我的手，坚定地说。
「都是我害的，当时我假装不没看见就好。」我把那天分肉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他听。
「你没有错，如果被其中一方抢走，不管是猫还是狗牠们的小孩可能会饿着。」他的话顿时安住我的心，彷佛不管我做了什麽事，他都会站在我这边。
如果知道我曾经说了无数个谎言，魏老师还会这样对我吗？
我大力闭上眼睛不敢想像，空气中的冷气吹得我身体瑟瑟发抖，魏老师脱掉身上的外套，让我靠在他肩上睡着。
直至手术室门被打开，我立刻惊醒跑了过去，读不出护士的眼神，究竟结果是如何？
看着她抱着三只刚出生的小狗，我就知道没事了。
「老师太棒了，小狗平安顺利生下。」
「抱歉，母狗生下幼犬後已经回天乏术了。」护士打断我兴奋的情绪。接着说：「你们能领养小狗吗？」
狗狗死掉了，都是我莫允蔚害的。
我居然拆散牠跟小狗的家人，岂不是跟妈妈没有两样？破坏别人家庭。
护士说了什麽我早已听不见，哭得太惨被魏老师带去外面椅子上。
「这不是你的错，不需要自责。」魏老师拿着手帕擦去我的泪水。
「是我害死牠，那些小狗以後会跟我一样，没有人爱。」没有妈妈，小孩怎麽活得下去。
「为什麽跟你一样，你有爸妈呀。」
「才没有勒，他们不爱我。」我哭惨，将心里那层对爸妈最深的怨恨不小心说出来，「爸爸只爱妈妈，妈妈不是妈妈。」
「绝对不是，允蔚大家都很爱你。」他激动将我抱进怀里，彷佛要告诉我那份爱是真切存在，而不是一个抽象的名词。
那份拥抱跟妈妈给我的爱很像，小时候她总告诉我自己多爱她，但又没有数字能衡量她给我爱究竟有多少，是真还是假。他温热大手有节奏轻拍我的背，很快将我的情绪给安抚住。
冷静下来後推开他，「对不起我失控了。」
「老师答应你不会跟任何人说。」他伸手对我打勾勾盖章。
「妹妹要不要进来看小狗？」护士打断我们的话。
「快去看，没有你牠们也不会活下来。」
刚出生的小狗很虚弱，被放置在保温箱里，牠们身体小小，眼睛几乎睁不开，我只能透过玻璃窗触碰，没有了母狗牠们能健康长大吗？有人会愿意爱牠吗？
牠跟我好像，萌生想要养牠们的念头，不过爸妈应该不可能答应。
「想要养吗？」魏老师问。
「爸妈不会答应，老师是大人应该可以养。」
「你回家问看看，如果不行我请班长询问班上有没有人有意愿领养。」
他的眼神跟那次一样，上次请我回家问爸妈是否有时间来学校日，笃定我问他们就会答应。
我却讨厌那个目光，不希望妈妈藉机跟我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