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王者狂想《大丈夫》 — Action 17. 日常與正軌

正文 王者狂想《大丈夫》 — Action 17. 日常與正軌

奇妙的是,後来真田的样子,也好像在她家的那个下午从未存在过。包含在他房间的那次对话,似乎都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更甚至连平日里总会带给片仓的一点点危机感,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片仓当然不想再谈「那个问题」,所以跟真田共处反而渐渐变得安定,只是偶尔,像现在泡在浴缸、四下无人的时候,他说「我陪你改」的表情,还是会浮现在脑海。

她其实应该高兴的,毕竟……他一直对她很好很好,有时候,还会让她想起面貌已然模糊的父亲。

她还记得小时候,父母恩爱,她自然也倍受疼爱。那时候爸爸也总是听她说话,总是会抱她。

一直到有一天,有个女人出现在门口,她跟母亲的对峙,把整个家都变了。

破碎的窗玻璃、紧闭的门扉,就像她爸妈之间的关系,相互封琐、难以接近。最後他们终於决裂,她失去了父亲。

而母亲虽然依然活得像朵太阳花,却显然也缺失了生命中的许多东西。

她哭过、问过也闹过,但後来她也明白,那改变不了什麽,只是让母女二人被无济於事的情绪淹没。

所以她不哭了,学着在掉眼泪之前解决问题。只有真田她一直处理不了,但她还是很清楚,如果最後要受那样心如刀割的痛,还不如不要贪心,不要想着去争取。

就算再迷恋他,「喜欢」终归是她不可承受之重。

『还是算了吧。』她又下了千篇一律的结论,然後才从浴缸站起来。

真田照惯例出现在门口,他现在就像是上紧发条的时针与分针,掐准了她转到某个角度的时辰,就走到对应的钟点上去。想想也是精准得有点可怕。

片仓朋和一面想一面擦乾湿发,其实她可以自己避开伤口、不让水滴进纱布,但真田还是把她的毛巾接过来缠上。

「好了啦。」这个互动太诡异,他做了好几天她还是无法适应,急着说:「拜托你有点常识,万一被看到……」

她本来想抱怨,看到真田却闭上嘴。

『「迟早的事。」』

两个人异口同声,只是态度完全相反。片仓朋和放弃挣扎,走回和宫房间,准备吹头发、换药。真田也依旧跟在她身後,替她举起吹风机,开着热风、看着女孩梳理长发的背影,静静等待。

其实浴室有两罐洗发精,其中一瓶随他母亲的心情轮替,另一瓶则为了爷爷固定有无患子与薄荷香气。每个人都是随意取用,但他注意到片仓每天都是用爷爷那瓶──染上了和他一样的气息。

片仓自然不会察觉他的思绪,因为让真田吹头发的画面想想就太美,她在抢回梳子的主导权以後,就只敢背对着他等到头发吹乾。也幸好她的头发不短,才能换到更明确的躲藏空间。但她一直都没注意到,热风吹出隐隐约约的香气,就算是真田,也不禁要动一动心。

所以他总是胡思乱想,片仓一回头,也总是撞进他变得幽深的眼睛。

「你先休息吧。」以为他是等累了,片仓还郑重道:「都五天了,我真的可以自己来。」

「没事。」真田冷静地掩饰过去,「你坐好。」

她也不知道,帮她换药更是真田的要务,尤其是看到她手上如蜈蚣般的缝线後,真田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如坠冰湖。

就算经过这些天,她白晰手臂上的缝线仍十分突兀显眼,虽然并不真的很长,只五、六公分,但他一直在想,这麽深的伤口肯定要留疤。

疤痕对男人来说,是刻苦的徽记、战场的荣誉,可是这在她身上,却似乎很难有好的寓意。

他总是沉默着为她拆开纱布,清洁然後上药,片仓倒是不以为忤,还有点庆幸手上的刺痛感确实一天天减轻。

不过一连串的刺激,还是让她深呼吸了一下。

「快好了。」见她脸色有异,真田放缓动作,又低声道:「抱歉。」

「你用不着道歉。」没想让他内疚,她温声道:「又不是你的错。」

真田抬眼看着她:「怎麽不是。」

若他更当机立断,若他……没想让她留下、没纵容丸井去闹她,一切都不会发生,至少不是发生在她身上。

「不要想了。」不等他自责结束,片仓就收回手,把他还没贴好的胶带压平。「既来之,则安之。」

「……」真田挑起眉看她:「这话是这样用的吗?」

「我故意的。」她说,然後笑了一下:「不然你会一直道歉下去。」

「嘴硬。」真田摇头,却不知道在说她还是自己。

「我们之间的客套已经够多了,你太往心里去,可不是让我好受。」片仓搬出说教式的大道理,终於让真田拍拍她的手,算是同意结束这个话题。而片仓看着他收拾药箱,决定还是提一提压了很久的事,她本来不想太早说出来让他担心,但刚好拿来转移注意力。

「我最近听说,学生会好像有人想动社团预算。」

果然,网球社重於一切,真田闻言便抬头追问:「怎麽了?」

「我还不太清楚细节,但好像想动社团成绩的预算分配占比。」她顿了顿,提醒他:「你应该知道,动那一块,影响的就是网球社这种成绩优异的社团。」

「也未必就是砍。」真田并不太担心,不说网球社向来首屈一指,在他心里,打球靠的是精神跟毅力,砍预算,也就是吃苦耐劳一些而已。

「我也希望不是。」片仓将真田送到廊下,沉思道:「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麽简单。」

「谁提的?」

「好像是田径社。」片仓耸耸肩:「我只是听到风声,具体情形,还要等看到连署书才知道。」

「知道了。」真田握了一下她肩头:「谢谢你。」

没有反射性地闪躲或是跳开,感觉自己也更习惯真田的片仓笑起来:「你们如果有时间可以先讨论一下,学生会有我在。」

话虽这麽说,但她这次真正的隐忧,其实就是在这里。

本来就算发生,她也能帮忙据理力争,也是因为这样才没有第一时间把事情告诉他们。但这次受伤的事传出去,可能就会让她的立场变得不方便。行动起来,会有更多顾忌。

尽管片仓希望自己只是错觉,但她不祥的预感很快便成了真。而她当然也不会意识到,经费的事,不过是刚开始。

因为真田要练球,她们错开了上下学时间,网球社的人也没有将她住进真田家的事传开,所以她们住在一起的事暂时没有掀起波浪。但片仓自己进出门,仍总会留意有没有熟悉的制服人影。她紧张的样子逗笑了真田母亲,有一天遇到她回来,还问她以後要不要从後门出去。

「可以吗?」片仓朋和认真考虑。真田安昙大觉有趣,告诉她总是从後门进出,旁人看来才更可疑。

「我原本觉得你太早熟,现在看起来……」她放下手上的花洒,有些怜惜地对她摇摇头。「还是有点遗传由希的天兵。」

「……您认识我母亲?」片仓惊疑道:「怎麽会……」

「你来那天我不是说了吗?不要担心,阿姨保护你。」倒了杯茶,真田安昙开朗而温柔地告诉她:「我们大学时可是形影不离,说你是我半个女儿也没有问题。」

「难怪。」片仓恍然大悟地低喃:「住得这麽近,而且说让我来,她一点都没犹豫。」

「老爷子是谁啊,他毕生最痛恨的就是欺负弱小的人,尤其是对妇孺。」她笑道:「我对家风有信心。但你如果害怕,跟我睡也没关系。」

「那怎麽行……」赶走真田他爸去睡主卧,片仓光想想都觉得荒谬。又想到:「可是她从来没带我来拜访您。」

「一是她自己都很少来,二是她也提过,你好像不大爱交际。」说到这个拜年才会出现,而且还不会每年拜年的臭闺蜜,真田安昙抱怨的表情又好像带着点宠溺。片仓朋和眨了眨眼,没想到自家那个不靠谱的老妈,居然能和安昙夫人这样的人有这麽好的关系。

「她也不是不担心你。」多少能理解一个少女被丢包的心情,安昙也为片仓由希缓颊:「只是国外那边的案子出了点问题。也是她一个人带孩子多少有点压力,所以不像阿弦他爸可以稳稳待在企业里。」

「我明白的。」片仓懂事地点头。尽管对妈妈有很多很多的吐槽,但生活的辛苦她始终都是理解的。

「我就是问一下,你也不要太在意。」安昙点点她的右手,说:「你是不是没告诉她到底多严重?」

「……我只说手受了伤,不方便碰水。」

安昙叹了口气。「她回来肯定会发脾气,你这个伤口瞒不过去。」

让她回来再发脾气,也好过回不来穷着急。」片仓摇摇头。

「好吧。」既然小丫头心里有底,安昙也不再干预。她擦了擦手,微笑问她:「想不想学插花?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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