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怎麽回去?」
下公车後陈敬慵懒的伸了伸懒腰,语气又恢复成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搭捷运就可以了。」还好这班车的终点站是捷运站不是什麽鸟不拉屎的地方。
虽然很麻烦,但至少转一次车就可以回家,我调整一下後背包的长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哭太久的关系,我觉得现在全身筋骨酸痛。
黑色加大後背包重重托在身後,左肩一个侧背包,右手拎着便当盒还要抱着陈敬被我哭湿的外套,相比陈敬全身上下就只有一个看起来很空的斜背包,我都怀疑我们其实不是从同一间教室走出来的人。
一身轻巧的陈敬迈着他的大长腿远远把我抛在身後,对我这样腿短的人来说要低着头小跑步才能免强赶得上他。
「讨厌,走那麽快干嘛。」
我忍不住轻声暗骂,没想到陈敬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个不注意我就这样撞进他的胸膛,淡淡的清香再次将我包围。
唉,这种偶像剧老梗怎麽老是降临在我跟陈敬身上呢。
我哀怨地抬起头来望着他,「你干嘛突然煞车?很痛欸。」因为距离太近加上身高差距,我甚至无法看清他的全脸。
「我,我才要问你为什麽走那麽慢?」
眼前这个总是一副老神在在的男孩不知道为什麽呼吸突然变得异常急促,我第一次见到陈敬说话这样结结巴巴。
基於这难能可贵的求知慾,我试着後退拉开距离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没想到眼前男子却伸手拽住斜挎在我肩上的侧背带用力往他的方向一拉,结果不但距离没有拉开,我一个踉跄又一次摔进他怀里。
瞪大眼睛,我的视线所及依然是陈敬胸前第二颗钮扣,甚至比刚才更为贴近,若从外人的眼光来看我现在几乎是整个人贴在陈敬的胸膛,再加上陈先生拽着我的书包背带不放,所以很像偶像剧里男主角跟女主角起争执後,一定会安排的霸气吻戏开拍前的预备姿势,陈敬只要稍微欠身我们就可以三二一action了。
「反正你回家也不会读,背那麽多干嘛?增加我的麻烦。」
咦?这家伙什麽时候改走的傲娇路线。
陈敬轻轻将我推开後,我顿时感到左肩的重量减轻许多,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我还来不及反应又被陈敬远远地甩在身後。
「欸你很鸡婆欸,我又没有让你帮我背。」小跑步追上他後我试图抢回挂在他肩上的书包,无奈身高悬殊还不小心挨了一记轴击。
「唔……我的鼻子,你这叫身高霸凌。」
我一手摸着鼻子,一手抵死不放紧抓着背带。
「我是看你拎一堆东西,我的外套都拖地了,腿短又走那麽慢,我拿啦。」
咦,什麽状况?干嘛突然生气,真是让人摸不着头绪。
「拿,」我伸手递出外套,「那外套还你,你自己想办法让他不要拖地,书包我自己背。」
陈敬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一眼我手上的外套,「我才不要。」
「什麽?不要!」
「嗯,不要。」陈敬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不得不说这样近看还是会一个不小心觉得他很帅。
在我非本意的犯花痴时,陈敬冷不防又丢了一句,「我已经说过了,上面都是你的鼻涕。」
这个该死的精神分裂男,现在是在展示傲娇的人格是吧。
「那个明明就是眼泪!」我愤愤不平的喊道。
陈敬没有理会我不满的辩驳自顾自地往前走。
「你走快一点,你这麽拖我们可能会赶不上末班车喔,短腿妹。」虽然没有回头但听得出来他又开始幸灾乐祸。
「去死,给我把你的酒窝收起来!现在、立刻、马上」看都不用看就知道陈先生现在一定给我笑得很开心。
「你也不看看是谁害的,要不是刚刚在那边拉拉扯扯我们早就走到了。」我小跑步到他身边,为了防止他走太快,我牢牢拽着他身後的背带以免再度落後,陈敬也有意配合我稍稍放慢了速度。
好不容易赶上捷运,傲娇男挑了个靠走道的位子让我坐在窗边,我按下手机电源键,看到显示时间不禁倒抽一口气,手刀给老妈传讯息,表示自己已经在回家路上让她不用担心。
老妈不到两秒就已读,然後飞速传来「你死定了。」四个字。
简洁有力是我妈的一贯的作风,发出一个跪地求饶的贴图後,我叹了口气默默把手机塞回口袋。
看着身旁陈敬老神在在双手抱胸正准备闭目养神我忍不住问,「你这麽晚回家,家里的人不会担心吗?」
「反正我家现在没人,没事。」眼看陈敬没有要打开眼皮跟我聊天的意思,我索性往後一靠打算也来小眯一下,结果才刚阖眼没多久又禁不住好奇的坐起身来,「欸陈敬、陈敬。」
陈敬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又怎麽了?」
「你为什麽都不问我刚刚为什麽哭?」刚刚在公车上遇到,看到同班同学哭成这样,照理来说该会感到好奇才对,但陈敬到现在为止却什麽都没问。
「你希望我问吗?」陈敬挑了挑眉。
「只是觉得正常人应该都会好奇吧,不是吗?还是因为你不是正常人。」
「你想讲就会讲了呗,问那麽多干嘛。」
「ㄘ……平常明明就问题一堆,在那边装,都不会关心一下同班同学。」
「反正你现在看起来很正常,那就好啦。」
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回什麽话,想到要不是那时候陈敬刚好上车,我现在应该还蹲在路边哭哭啼啼的吧。
「欸,谢谢你的外套,我後天洗乾净还你,帮你喷熊宝贝让你跟我一样香。」
「熊宝贝的部分先不用,我过敏。」
陈敬阖着眼轻轻点头,看上去好像真的很累的样子,与白天在学校里活蹦乱跳的模样大相径庭,虽然陈敬平时很欠揍,但今天偶然在我最难过的时候遇到他,还是让我感到很庆幸。
而且若不是遇到我,他现在应该早就回到家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了吧,想到这里心里突然燃起一丝愧疚。
「对不起喔,害你这麽晚才能回家。」深怕太大声会吓到他,我用气音轻声在他耳边说。
陈敬依然双眼紧闭,脸颊上的酒窝却随着嘴角牵动的弧度再次浮现,望着他的脸也不知道是中邪还是怎样的,我竟无意识伸出食指戳了戳他左边脸颊上的凹陷,陈敬缓缓睁开眼把头转向我,奇怪的是我不但没有收回手指,还自然的接上他的目光。
陈敬没有拨开我的手就只是静静的与我对望着,微微轻启的双唇似乎想要说些什麽,我的目光却被他深棕色的眼瞳深深吸引,清澈的宛如窑烧後静置片刻的琉璃,闪烁间映出我狼狈不堪的模样,怎麽……好像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从陈敬眼里我试图找出那份令人困惑的熟悉,偶然间却发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