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風和日麗 — 20.

正文 風和日麗 — 20.

20.

两个男孩肩并肩,缓行於昏黄的街道。

「我刚刚又看到那道光了。」

「我也是。」

「……」

气氛再度陷入一片尴尬。

明明都已经喊出并拉住彼此的手,甚至还一起走在这条路上,为甚麽……

吕视知偷偷往右边瞄了一眼,谁知对方也正往这儿偷看,彼此的眼神再度对上。

「那个……」他赶紧开口,得说些甚麽才行。「刚才在楼梯那儿真的很谢谢你啊。」

「那样的情况要是不伸出手,我就不是人了。」

「也、也是啦,我欠你一次。」

「用不着还了。」

他愕然的望着周日和,周日和不以为意的朝他微笑,可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反倒像是敷衍。

这男孩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要句点自己。

……他才不认输。

「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重新调整了呼吸,吕视知再一次开口。

同行的男孩没有回应。

「你怎麽会找到温筠庸呢?我之前完全没注意过她。」

听见这话,周日和总算是有了反应,他眨眨眼,歪着头,若有所思的盯着天空瞧。半晌,他打了个哆嗦,面无表情的看着吕视知。

「就像你找到了我。」

登时,吕视知瞪大双眼,硬生生定住了步伐,过了好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周日和垂下眼皮,不理会他的震惊。「你若是一直站在中间,是永远无法接近她的。可是你大概不在乎吧?」

「这种说话方式……你再怎麽样都还是周周呀。」当眼前的男孩说话没了表情时,他怔了会儿,回过神後,他恢复了笑容,耸耸肩,那是一个不知为何带了点嘲讽的笑。

男孩低下头,咬着下唇,沉默几秒後重新抬起头。

「班长。」

「……」

我将刚发下来,上次考的几张复习与进度考卷塞进过於饱和的资料夹,无论哪一张,甚麽范围,分数都一样难看。

不自觉加重了握着资料夹的力道,「唰——」下一秒,原先还收得好好的考卷全散落一地。

「啊!」我的三十分历史——

此时,有个人比我早一步弯腰替我拾起四散的纸张。

不一会儿,他便将一叠考卷一张不漏的递至我面前。「喏,给你。」摆在最上层的正是那张三十分的历史考卷。

我既惊慌又不知所措的自他手中抢过并迅速送回资料夹丢进书包,「谢、谢谢。」胡乱道谢一通,心理在意的全是他究竟有没有看见那大大的三十分字样。

他没有搭理我的话,盯着我的脸,不晓得在想些甚麽。他的眼神使我备感压迫,只得不断闪避他的目光。

「……温筠庸,你很怕我吗?」

「啊?」他的发言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不知道为甚麽,我有这种感觉。」他依然直直的望着我,神情十分认真。

「你、你想太多了,怕甚麽呀。」我随即装出一副轻浮的模样,不自然的笑道。

他板着一张脸,显然是不相信。

我并不怕他呀,应该说,那不是害怕,而是……不习惯吧。我不习惯像他这样性格的人出现在自己的交涉圈中,我不知该如何与他们沟通,也学不会。

是我的错吗?我做错了甚麽?

他一句话也不说,严肃的表情令我正襟危坐,三十分的事也因这股紧张的情绪被抛至九霄云外。

冷汗一滴滴自额边渗出,拜托有点别的动作啊——

「班长,你又在威胁同学啦。」突然,一个声音幽幽窜出,接着,只见一个男孩从容的站在吕视知身後。

一听见这声线,吕视知立刻回过头去,「甚麽威胁啊,胡说八道。」不服气的向着方才开口的人,也就是周日和驳道。

「你那个样子怎麽看都是在要胁筠庸。」周日和的目光动也不动,语气依旧柔和,也无指责的意味,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但是一件吕视知不承认的事。

「我又没有强迫她干嘛,也没有要她给我甚麽,哪里算是?」他继续为自己平反。

「你要她给你答覆。」

「……」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我仍没弄清楚他们为何宁可为一个莫名其妙的事件进行辩论,也不愿笑一笑然後不了了之。

是又发生了甚麽事吗?如果是的话,这两个家伙的少女情怀也太根深蒂固了……

我无意多管闲事,也觉得自己并无那个资格。

「嘿,三年三班三号吕视知同学,您所借阅的书籍已逾期……六十九天?你是怎麽一回事,没看过这麽夸张的天数。」打破僵局的是刚从外头回来的图书股长,他一面念着手上的字条,一面朝这儿走来。

原先还一脸严肃的他在听见这一串通知後立刻变了脸色。「甚、甚麽六十九?你再说一遍。」不可置信的瞪着图书股长,问。

「我看看,应还日期为六月三十日……你还真会选日子借书,应还在六月三十日以後的书都自动延到开学後一个礼拜内还就好,你……唉唷,去还书啦。」再次仔细看了看图书馆发下的通知,补充说明道,并将纸条递给他。

吕视知迅速从头到尾掠过一遍,第二遍、第三遍……从他愈发呆滞的神色看来,这是真的。

「是要我用一生来偿还吗……」只听见他低声呢喃着,绝望得令人难以面对此刻的他。

说到逾期,自己也曾经晚还书,那时候……

啊。

「上回我迟还书的时候,柜台的学姐说最多只会做三天爱馆服务。」我怯怯的插进他们的对话,虽然不是甚麽光彩的事,但也许会比一脸尴尬的看着围在自己座位上讨论的他们好。

我还记得那天正是吕视知的生日,不过他是不会知道的。

「……这样啊,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健忘。要是通知没发下来,我还真不记得自己借了甚麽呢。」他总算是宽了心,露出安心的笑,又开始谈笑风生。「筠庸,我们是同伴唷。」

筠庸?同伴?距离怎麽瞬间拉近这麽多?诡异的是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一点也不别扭。

「对了,历史再加把劲哦,毕竟是文组,这方面总不能太快认输。」

回座位前他不忘打一记善意的回马枪,这家伙果然还是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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