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你没事吧?」
看见我突然间莫名地笑了起来,她很是窘迫的胀红了脸、小声问着,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是一副内向懦弱的模样,却穿着一身妖艳的装扮,整体看来就是非常突兀的违和感,
她很明显就不是这会馆里面的小姐,但又为何会以这身打扮出现在这包厢内?
难道他们连逼良为娼的这种勾当都做得出来?但谁又知道是不是她自己自愿的呢,
「你很漂亮,别糟蹋自己,里面那几个都不是好人,尤其是最好看的那个。」
望着眼前的她,就彷佛看到最初的我,一念之差,天堂地狱不过是咫尺之间,
但她还可以选择,而我,就像是早已堕入无间地狱,再也不得超生了。
此刻,我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从包厢内渐渐靠近门口,我立刻下意识的转身就跑,
「赵颐佳──!」
猛然间,身後传来姜彝世的大喊声,更是逼得我加快了脚下的奔跑速度,
我不敢回头,只知道要赶快离开这里,
不然等身後的那个人追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此刻他对我来说就像是洪水猛兽,让我避之唯恐不及,
我不想再去渴求他什麽,只希望他可以放过我、不要再继续对我紧咬不放。
从逃生楼梯一路而下的狂奔到一楼,我跑出大门後,看见外面依旧下着大雨,
刚刚那个阻拦我的接待人员一见到是我,便一脸谄媚的靠过来,殷勤地递上我的黑卡,
我随手拿回了卡,一个转头看到旁边不远处,那台还在等着我的计程车正停在那里,
我便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快步向前,一鼓作气地开门坐进去後,着急地催促司机赶紧离开这里,
闻言,司机快速的将车子发动起步并锁上中控後,
掉头转了个方向,往大马路的位置加速开去,
而当车子驶离会馆门口越来越远时,我偏头看了一眼後照镜,
却发现一抹黑色的身影,似是慌张地从会馆大门跑了出来,
见状我急忙压低了身体,不敢再回头看一眼,深怕那个人是姜彝世或是他的朋友,
如果他看到我,是否会穷追不舍的过来抓我也很难说,毕竟我都听完他们的秘密了。
这时我的手机又开始不断地震动着,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都是姜彝世,
我抖着手的把手机关机,然後像是消了气的气球一般瘫靠在後座上,
一股沉重的无力感伴随着无以言明的悲伤,向我强烈的席卷而来,
从收到简讯就开始一直紧绷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终於像溃堤般的宣泄爆发,
使我再也忍不住的低声哽咽了起来,眼泪不断地滑落脸庞,一双眼睛哭的视线模糊,
前座的司机见状吓了一跳,连忙问我怎麽了、遇上什麽事了、需要载我到警察局报案吗?
闻言,我才惊觉自己的失态,便有些尴尬的用手胡乱抹掉还残留在脸上的泪痕,
等勉强地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後,我沙哑的开口报上一个饭店名称,对他说载到那里就好,
他可能也感觉到我并不想谈论自己的事,便也没再说些什麽,
只是有点语重心长的劝我一句「凡事看开一点」,
这怕是以为我要找间旅馆轻生呢,我不禁嘲讽地笑着了一下,
为了那样的人放弃自己宝贵的生命,何必呢?他也配我这样为他牺牲奉献?
到了饭店门口,我把皮包里的三千块全给了司机,算是赔偿弄脏他的车子和车资的钱,
谢绝了司机要过来帮我开车门的好意,我下车後踩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进入饭店,
当饭店的柜台人员看见我像是落汤鸡的样子,不但衣服头发全湿,还脸色十分难看,
不禁纷纷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懒得解释、懒得顾及形象,
直接从皮包拿出一张VIP的会员金卡,放上柜台,我哑着嗓子的说了一句"总统套房",
他们一见到是金卡,便不敢有一丝怠慢的急忙替我办理入住,
又过了一会,只见饭店经理神色匆匆的跑过来,拿着房卡,微笑的亲自接待我,
他一路领着我上去顶楼的总统套房,正当他要开始介绍套房环境时,
我便一脸神色疲倦的打断了他的解说,还接着拒绝了所有的客房服务,
好不容易送走了他,一关上了房,我便腿一软的瘫坐在地上,
今天总算狠狠的体验了一把有钱的好用之处,也幸亏有把这张卡带着,
才能让我在这个最狼狈的时候,还暂时有一个这麽舒适的栖身之地,
这间饭店是我家企业旗下某间子公司的营业项目,我手上这张金卡还是哥哥前年塞给我的,
那时他跟我说,如果我学校住腻了,可以去自家饭店住几天享受一下,
没想到第一次入住,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又让我想起刚才追出来的那道身影,
只怕刚刚计程车的车牌已经被他给看到了,但随後我也放心了下来,
就算他能循着车牌找到这里,也绝对打探不到任何消息的,
金卡会员享有绝对隐私的特权,饭店也不会向任何人透漏房客的入住资讯,
除非申请搜索票否则是不能在饭店里进行盘查,何况这间饭店还是我家开的,
这下纵使姜彝世再如何有钱有势,他也无法将手伸进来这里、试图做什麽小动作。
只要一想起他们刚刚下流轻佻的对话,我就抑制不住的一阵反胃,
勉强的挣扎着站起身,我一路跌跌撞撞的冲进厕所,面对马桶开始乾呕了起来,
姜彝世,你简直让我恶心透顶!
我以为他对我是如此真心的温柔宠爱,可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在背地里欺骗我,
为了报复靖哥,他们竟不惜去伤害牵连一个无辜的人,这样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还把别人的喜欢、感情,当作是一场用来娱乐自己的游戏,
哄骗对方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真心和身体,以供满足他们变态的虚荣心,
我还真没想到,我之前对他那般的好,就只是让他当成炫耀的战绩,
竟还不值得让他在那群朋友面前为我辩驳几句、喝斥他们几句,
这就说明他根本就不把我看在眼里,更别说是放在心上,
我掏心掏肺的去爱他,最後却也只能成为给他排解寂寞、充当消遣的玩物,
这超过半年的时间,全都是我自己一个人自作多情,在他的眼中,
我只是一个既能够百般的去讨好他,又可以拿来打击靖哥的女人罢了。
有些虚脱的跌坐在地上,喉咙因呕吐出胃酸而像是火烧似的疼痛,
让我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等好不容易止住了乾咳,
闻着身上混杂的难闻气味,我感觉自己的洁癖都要发作了,
又休息了一会,我扶着墙壁,有些摇晃的慢慢站起身,
先在洗手台漱了一下口後,便一步一步的缓慢移动到浴室,
一把打开水龙头,等待热水注满了双人气泡按摩浴缸後,
我有些艰难的脱掉这一身变的皱巴巴又湿冷的衣服,随後小心地缓缓踏入浴池,
当全身浸入热水时,我不禁舒服的呻吟了一声,感觉全身的毛细孔都舒张了起来,
那侵入身体的刺骨寒意似乎也被驱散了不少,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
之後一直泡到打了几次瞌睡、差点呛到水,困的要睡在温暖的浴池里面时,
我才依依不舍的起身出来,换上乾净的浴袍,拿着吹风机仔细的吹乾头发,
本想叫人把刚刚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清洗,但我看了一下整套衣服像咸菜般的惨状,
我并不认为这些衣服可以再撑过洗衣烘乾的过程,怕是洗到一半就解体了,
所以我只好打房内电话请人帮我买一套新的衣服跟鞋子,而当衣物送上来时,
我瞥见饭店经理有些面有难色的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也懒得跟他打马虎眼,便开门见山地问他还有什麽事吗?
只见他强撑着微笑,有些尴尬的说──
「楼下来了一位姓姜的先生,他说......您认识他,他想上来见您一面,
但我们是一直否认您入住在这里的,可是无论我们怎麽解释,他还是坚持要见您。」
「别理他,过一会他就自己走了。」有些疲倦的闭上了眼睛,我冷冷地说着,
果然还是找过来了,他这是没将我玩死之前,还不打算放过我呢,
「可他说......如果您不见他,他也要住下来。」饭店经理又战战兢兢的说道,
「他住不住,关我什麽事?」闻言,一瞬间,我不耐烦的情绪一下子冲到极点,
我完全不想再听到跟姜彝世有关的任何事,为什麽还要一直拿他来烦我!
「他也说要住总统套房,是您楼下的那间,我怕......他会上来骚扰您。」
我张开了眼睛,冷笑了一声,果真是他最爱的手段,一旦不顺从便强势的紧迫盯人,
但很可惜,在我已经知道他接近我的真实目的以後,就别想我还能跟以前一样对他唯命是从,
「他为什麽会要求住总统套房?他根本不能确定我就住在这里吧?」
「实在非常抱歉......刚刚您打房内电话请我们帮忙购买衣服,
而当我们人员正在询问您的衣服尺寸时,不小心让那位姜先生听到了,所以......」
那还真是该死的凑巧,关於我的喜好、习惯和兴趣等等,姜彝世没一个有记住过,
就偏偏我穿的衣服尺寸与鞋子尺码是他唯一记得的,他们这样简直是不打自招了。
「赵小姐,我们也想拒绝他,但他也是金卡会员......是拥有优先入住高级套房的权利。」
呵,可真厉害啊,姜彝世不愧是驭女无数的花中老手,玩到连饭店金卡都办了。
看着饭店经理面露尴尬的神情,我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後肃着一张脸的说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赵颐华你认识吗?」
「是、是总公司的总经理!」只见他脸色一僵,有些艰难地说着,
「我是他唯一的妹妹赵颐佳,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立刻打给我哥让他跟你证明。」
说完,我正作势要去拿包里的手机,都还没碰到背包,饭店经理倒是急忙的拦住了我,
「这......倒是不用!您的金卡不就说明您的身份了吗?」
「好,那我说不给他住,你们就不用理会他,这样还需要请我哥来跟你重申一次吗?」
「不、不用!我这就去跟他回复,我们一定会把他请离开饭店,决不让他出现在您眼前。」
「嗯。」
「那我先离开了,如果您之後还有其他的吩咐,
请再以房内电话连络我们,我们会立刻上来为您服务。」
看着饭店经理一脸诚惶诚恐地说完、鞠躬离开後,我心里堵得一阵难受,
麻木的拖着已经疲惫到不行的身体,走到床边,我将自己重重的摔进柔暖的棉被里。
我真的很不喜欢这样仗势欺人,但是这个时候若不搬出哥哥来警告他们,
在姜彝世这样不屈不挠的纠缠下,最後肯定还是会让他计谋成功的过来烦我。
但今日一整天下来,又是淋雨、又是知道一堆真相而倍受打击的伤心懊恼,
这一切都实在令我非常的身心俱疲,现在我真的只想放空脑袋、好好的休息睡个觉,
至於那些姜彝世这段时间是如何的欺骗我、利用我,往後我又该如何的面对他的事,
都等我睡醒以後再打算,我报复不了姜彝世,难道还躲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