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和苏子睿不欢而散之後,隔壁的情况并没有太大的改善,郭苡瑄已经被吵到麻痹,她懒得再去跟房东太太反应,更别说是直接找苏子睿谈了。
这天又是个被噩梦追赶的夜晚。
郭苡瑄一如往常,慢条斯理地收拾随身物品,在心里盘算着今天要去便利商店还是远一点的星巴克?现在她已经学会如何暂时无视那些噪音,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慌张得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只不过,她很多时候都会怀疑这层楼是不是只有她和3B房客而已?不然,怎麽都不曾听过其他房客抗议?难不成这层楼的房客和她一样都是没胆的人吗?
叩叩。
此时,门边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她停下动作,看着房门问:「谁?」
该不会是哪间房客终於受不了了吧?
门外没有回应,她觉得奇怪,又问了一次,一道低沉嗓音才透过房门闷闷传来。
「不好意思,我是苏子睿。」
苏子睿?
她愣了一下,随後错愕睁大眼。她转头看向前方的那堵墙,不堪入耳的声音仍接连不断的传过来。
等等,如果苏子睿在她房间门口的话,那现在隔壁是怎麽回事?
「苡瑄,你现在方便开门吗?」
她赶紧跑去开门,一打开门就看见沉着一张脸的苏子睿,脸色很难看。
还没厘清为什麽就算苏子睿出现在眼前但隔壁依旧有声音的原因,她就发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情。两人面对面,充满情慾的呻吟声成了他们的背景音乐。
这……未免也太尴尬了吧?虽然他们认识,也曾经同窗,但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像现在这样一起听现场直播。
可是,看苏子睿的表情,她不好意思直接关门,只好尽可能忽略不断闯入耳中的噪音,呐呐地问:「你……你忘了关A片吗?」
这是她目前想得到最合理的原因了。但是,如果是忘了关A片,那他应该要马上回房间关掉,而不是来敲邻居的门吧?
仔细一想,这种情况一点都不合理,完全没办法去合理化刚才那瞬间闪过她脑海中的最坏可能。
他摇头,沉沉叹了一口气,「那是我女朋友的声音没错。」
身为男朋友的他在这里,但女朋友却在他的房间里不断发出这种让人难为情的声音,简单来说,就是被戴绿帽了。
他低下头,她看不见他的表情,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不好意思,她……」
他停顿一下,吸了一口气。仅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但这瞬间她感觉有什麽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的胸口顿时一阵紧缩。
他抬头,和他的目光交会时,她忽然明白了,是心疼。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子睿。即使反应平静,他的眼底却闪烁着犹疑。
「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这阵子给你造成这麽大的困扰,真的很对不起。」他的声音很轻,但她还是听见了藏在声音里的微弱颤抖。
不好意思、抱歉,还有对不起。为什麽总是没有做错事的人在道歉?他明明才是受伤的那个人,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已经够难受了,怎麽可以还勉强自己去替做错事的人道歉?
他歛下眼,摆放在大腿两侧的双手忽然握紧,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很快又松开,他沉着嗓子说:「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跟她说清楚。」
他努力压抑的模样她都看在眼底,可是面对这样的他,她却连一句安慰都说不出口,她不知道该说什麽来安抚他受伤的情绪,连「这不是你的错。」这样简单的安抚她都说不出口。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出现明显的情绪起伏,在她的记忆中,他总是很冷静,几乎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或许因为如此,此时对於他的心疼才会更加强烈。
女孩子的呻吟声依旧环绕在他们身边,这样的声音加上眼前这样的他,气氛越来越压迫,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氛围,直接走过他的身边,快步走出房间,然後在他的房间门口停下。看着紧闭的3B房门,不堪入耳的声音持续从里头传了出来,从刚才苏子睿回来到现在完全没有中断过。
此时,心跳声急促震耳,她的双脚都在发抖,双手更是发冷了起来,她不知道是因为替苏子睿打抱不平的情绪造成的还是为了接下来她要做的事而感到紧张。
她握紧拳头举起,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後疯狂的敲起门。
碰!碰!碰!
3B房间里的声音顿时消失,只剩下用力敲门留下的回音停留在耳边。
她没打算就这样放过里面的人,她提高嗓音大喊:「小姐!你叫成这样会吵到邻居的!」
她从来没有为了自己的事这麽勇敢过,现在竟然在替多年不见的高中同学出头。
苏子睿跑到她身边,紧紧抓住她正在疯狂敲门的手,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慌张,他低声问:「你在做什麽?」
她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转头继续敲着门,「小姐,我知道你在里面,麻烦你开门出来一下好吗?」
老天,她在说什麽?
她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麽?
敲门就算了,她竟然还叫里面的人出来对质,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这麽做!
明明她都已经忍受这麽长一段时间了,怎麽苏子睿一个受伤的表情她就承受不住了?
此时,门把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她顿时一惊,吓得连忙收回手,全身都颤抖个不停。
现在转身逃跑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