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笑了，她不禁也跟着笑了，但还是忍不住想确认，「所以，真的没事了吗？」
「嗯。」
「真的没有要想不开？」
「真的。」他无奈点头，「我才不想让自己结束在我最讨厌的东西上。再说，我难得努力这麽久了，如果不去考试不是太可惜了吗？」
「也是，我们都努力这麽久了，一定要一起考个好成绩才行。」她附和点头。听他这麽说，她就放心多了，他们这段时间都一起读书，虽然彼此的成绩都没有太大的进步，苏子睿的成绩依旧一直游走在倒数，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就快考试了，幸好他也没有想在最後一刻放弃。
「嗯。」他低应一声，顺势举起她的手，他们紧握的双手和他们视线平行，他看了他们的双手一眼，他突然有点无奈，她似乎还没意识自己的举动很容易让人误会，他移开视线，看进她的眼底，轻轻扬起嘴角，「那现在可以放开我的手让我回家了吗？」
「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太过自然，她惊慌松开他的手，「对、对不起，我一时太担心你就忍不住抓太久，我只是担心你，没有别的意思。」
她想让他知道她只是因为担心他，没有要吃他豆腐的意思，然而这些话听在他耳里却莫名失落，他知道她果然只把他当朋友。
早晨缠绕着他的郁闷感又袭来了，但和早上那种像是乌云一直积压在他心上的感觉不同，此时的情绪就像是海浪一阵又一阵地拍打上他的心头。他明知道不该用这样的情绪来回应她的好意，可是他却无法克制郁闷的扩散。
见他不说话，她更是慌了起来，连忙转身，「走吧，我们快回家，你家是往这个方向对吧？」
书包的背带从身後被拉住，脚步硬是被停下，她纳闷回头，迎上他的目光时，胸口顿时一阵紧缩，没由来的躁动传来，或许是受到昏黄路灯的影响，深沉的目光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还要来得专注。
她愣了一下，这好像是第一次她对他的注视感到惊慌。
他率先移开视线，转身面向另一边往她家的方向，「我送你，哪有让女生送男生回家的道理？」
「喔？看不出来你这麽大男人主义喔。」她凑向他，意外的强势作风让她感到新奇，一下便把那股异样的感受抛到脑後。
「这个跟大男人主义有什麽关系？这是风险评估。」他偏过头，白了她一眼。
「什麽风险评估？」她摸不着头绪。
「我跟你单独回家遇到风险比较高的人一定是你，所以就让相对安全的我送你回家吧。」
「你哪里相对安全了？」
他迈开步伐向前走，「你不是说我丑到被霸凌？」
她顿时一惊，连忙跟上他的脚步，「我哪有这麽说？」
苏子睿没有回应她，只是直直向前走着，耳边停留着她拼命解释的声音，他歛下眼，视线落到倒映在地面上的两道影子，较长的那道影子笔直，另一道较短的影子随着她的步伐而晃动，他没看她，但他知道她的目光始终在他身上。
思绪至此，嘴角不自觉上扬。
走了一小段路，苏子睿开口问：「苡瑄，你想考哪间大学？」
他一直很想知道她的志愿大学是哪间，之前问起她也只说还不确定，现在考试就快到了，她应该已经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了吧？
「我喔？我还不知道欸。我爸妈也常在问我，但我真的没想法，所以我还是等考完成绩出来再决定吧。」她接着追问：「那你呢？有想志愿大学或想读的科系吗？」
他停顿了一下，低声地说：「我跟你一样。」
「我们果然一样。」她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臂，「那我们一起努力加油把成绩提高，这样我们能选的学校才会变多。」
「嗯。」他低应一声，没再多说什麽，只是任由沉默把他们的回家路填满。
其实，他们不一样，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想法，只是他的想法并不是想考哪一间大学或是想读一个科系，他想的只有想跟她考上同一所大学。
打从准备升学考试开始，他就一直很想告诉她：「我想跟你读同一所大学，我想高中毕业了还能继续跟你当同学。」
然而，直到她走进家门，这些话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
後来，郭苡瑄的学测考砸了，尽管她原本就没有设定目标大学，但学测成绩比平时模拟考成绩都还要低，她实在没有办法接受，所以决定再努力半年，想拚拚看指考。至於苏子睿的学测结果完全是正常发挥，成绩就和他预料的一样低，反正他本来就没有对自己抱太大的希望，也从没奢望过会有奇蹟降临让他多猜对几题答案。
只不过，以他不爱读书的习性，照理说他应该会填一间往年录取分数比考试成绩都还要低的大学，然後过着再也不用被升学压力压榨的日子。但是，当他听到郭苡瑄决定要考指考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同样也选择了继续准备考试。
对他来说，读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和郭苡瑄一起读书的日子很快乐。虽然他们两个常常做不到所谓负负得正的正面效果，成绩都是班上後半段的两人很容易在同一道题目鬼打墙好久，可是苏子睿还是很喜欢和她一起读书。
因为喜欢她，因为喜欢和她在一起的轻松感觉，不知道和他在一起时的她又是怎麽想的？她从来没有嫌和他一起读书很烦，在她的心里是不是有和他一样的想法？他多少都会有一点期待。
然而，每当心里产生一丝期待时，那天晚上她所说的那句话就会随即出现在他的脑中。
「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欸。」
这句话像是不时在提醒着他，她只把他当朋友而已。然後，那份期待就会再次藏回心里。
想说，不敢说，然後是不能说，矛盾的想法不断拉扯，他常常不知道该怎麽面对这样混乱的心情。但因为她说他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他也不想破坏这道关系，对她的喜欢他始终都是放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