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门了。」
「欸小清，你不吃早餐吗？」急急停下手边的事，身後传来那女人的叫喊声。
「不吃啦，今天开学第一天我不想迟到，你们慢慢吃吧！」我硬挤出了一个微笑回应，随後把门带上迅速地走了。
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早。我慢慢走到公车站上车，因为不想待在那个空间所以早早出门，搭的车比平常早了几班，恰恰错开了尖峰时段，空位很多。
我选了後面靠窗的位置落座，缓缓闭上了眼睛。公车摇摇晃晃，把我的睡意又晃起来了，迷迷糊糊间又想起了前些天的画面。
「小清，你回来啦？这是陈曦，你可以先叫她阿姨，阿姨从今天起要跟我们住在一起生活哦。」
「阿姨说早就想见见你了，我们出去时看到什麽漂亮的小东西她都会想着给你买一份呢。」「阿姨」闻言轻轻笑了笑，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不大的玄关窄窄的挤着三个人，我看着眼前说笑着的两个人，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我僵硬的点了点头，说了声阿姨好後爸爸就牵着她的手往客厅走去。说笑声不绝於耳。
家里好久没有这麽热闹了，终於有了人的声音，这麽多年过去，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这里像个「家」。
我愣愣的坐在他们的对面，就这麽听着、听着.....。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漫长的一个下午，我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过。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这个地方终於像个家了，但，是没有我的家。
爸爸可以和那个女人聊一整天，而不是对我那般总是说没空。爸爸记得她说过了什麽，做过了哪些事情，但对我从来是不闻不问。
他要再娶这件事都是在人家已经住进房子里了才以告知的口吻向我说起。
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不属於这里，这个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为了得到一句称赞，我可以熬夜读书，我可以放弃和朋友出去玩的机会听您的话待着顾家。
可她呢？她只要会笑就够了吗......?
好烦......好想哭......
胸口好闷......
「砰。」感受到肩膀的撞击感，我瞬间惊醒，感受到眼角的湿润，我连忙擦了擦。抬头看到公车刚好准备靠站停下，一看站名，喔天这不是我要下的站吗！！我急忙起身准备下车，发现有东西从我的腿滑落到地上，我将它捡了起来。
那是一包卫生纸，後面附了一张纸条。
那张纸的边角参差不齐，上头隐隐可看出几枚印刷的残破文字，看起来像是从哪本书上撕下的一角。新笔上的字迹清秀端丽，简短写了几句话：
「听说，人在微笑的时候不能呼吸，你可以试一试。」
......？？
我顿了顿，随後拉扯了一下嘴角，并尝试边笑时边呼吸，可能我还没完全醒吧，看到这样没头没尾的话我竟然真的照做了。
『哪里不能呼吸了？这不是很容易吗？』这麽想着时，我发现纸条的右下角画了一个箭头往後纸，我便好奇的翻了面。
「——开玩笑的，只是想让你笑一笑：）」
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我忍不住一阵鼻酸，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我将这枚有点残破的纸条仔细折起放入钱包，收好卫生纸後快步走下车。
下车後，看着前方的大门，我微微仰头吸了口气。
「今天是第一个没有了家的早晨。」很忧郁。
「今天是我第一次在公车上哭。」似乎被人看见了，天啊好尴尬。
「今天是我第一次收到陌生人的关心。」......但是谢谢你。
心中点点暖意让我不禁笑了起来。
「然後，」我将那口气缓缓吐出。
「今天是我开始高中生活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