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音情急之下扑倒叶青,两人趴在地上,王逸法见状跟着蹲下身躲在草丛里。
她屏息以待,脑袋里一片空白,过去只有在动物园里见过老虎,总是在睡觉根本没有杀伤力。
猛兽的低吼声逐渐接近,吴音浑身颤抖,叶青悄悄地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递过来的眼神里诉说着──别怕,我在。
吴音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她想起当初之所以会被叶青吸引正是因为他身上的这股安定感。被宋子康甩掉时她悲伤又愤怒,前後喜欢上的两个男人用各自的方式伤害她,伤痕累累的她遇到叶青,叶青安抚小猫的话语如同一股暖流拂过心上,刹那,她知道自己又恋爱了。
老虎近在眼前,王逸法突然起身,用手中的枪瞄准老虎琥珀色的眼睛射击,吴音不知道他是何时拿到枪,她听见四五声枪响以及老虎的哀号,温热的鲜血洒在他们身上,接着是一阵骚动,好一会才停歇。
「起来吧。」
「老虎……死了吗?」吴音保持趴姿,由下往上盯着王逸法,匍匐的姿态让王逸法感到下身一热。
「要命……」他低声道,随後抓抓染血的发梢,「跑了,被我射中眼睛,应该瞎了吧。」
「你真勇敢,有没有受伤?」吴音起身,单手抚上王逸法的脸颊,替他拂去血迹。
在地上看着这一幕的叶青感到不是滋味,以往的危机感再次涌现,吴音解释过他们是兄妹,但以互动来看他们两更像情侣。
他不悦的吭了一声,吴音和王逸法连忙拉他起来。
「现在怎麽办?枪还有子弹吗?」吴音扶着叶青问。
「还有一发,先找个地方让你们躲起来,最好是空旷一点的制高点。」王逸法的目光上扬,指着综合大楼的屋顶。「就那吧!」
吴音点点头,「叶青,抓着我。」
王逸法在周围戒备,叶青一手挂在吴音颈上,一手拿刀鞘撑地前进,速度比之前快上许多,他们一路来到屋顶,途中没见到半只老虎或其他参赛者。
屋顶上有翠绿的草皮和一棵大树,草皮上散落着各种桌椅,通往楼梯的铁门可以关上却不能锁,吴音和王逸法合力将桌椅搬到门边,防止老虎或其他人爬上来。
做完准备之後,王逸法带着枪和一把斧头离开,他们分工合作,由吴音在屋顶上用望远镜窥视敌人动向,再用电话通知王逸法。
他们用这招避开老虎移动的路线,顺利从情侣手上抢走两只黑羊娃娃,接下来半个小时再无所获,只能让王逸法自行跟踪其他人。
吴音趁休息的空档仰头望天,先前为了抢娃娃她十分专注,放松下来才察觉手还在抖。
杀人的罪恶感重重的压在心头,中午强迫自己收拾过一次情绪,一旦放空,自责又再次涌上。
她不想杀任何人,可是这游戏到现在已经有不少人被淘汰,之前被淘汰的同学跟她不太熟,没有实质感,就算害那三个看她不顺眼的女同学摔落也只有获胜的愉悦感,为什麽对象改成宋子康她就坐立难安?
所以,或许她不是因为杀人而自责,是因为杀了「宋子康」才自责,毕竟,宋子康和她也曾拥有过一段感情。
对吴音来说,人和人之间都有一条线,在3年F班里面她只和三个人连在一起,当他们消失的时候她会感到痛楚,她害怕被孤零零的留下来,於是在潜意识里,她告诉自己不能放手。至於其他同学对她而言则是可有可无的背景,她早已学会不在意外人的目光,遵从自己的内心而活。
恰巧,她喜欢的这三人同样拥有这特性,换另一种说法是每个人都有点自我中心,她才会变得不上不下。
若是当初没有情不自禁的拥抱王逸法,在宋子康提出交易时她可能会拒绝,因为她不想对不起叶青,然而,有第一次的偷吃就会有第二次,因此她爽快的答应下来。
每每回想起来,她总会骂自己笨,却只能往错误的方向走下去。
「叶青,假如成功活到最後,你会想许什麽愿望?」
叶青靠着矮墙坐在她脚边,听见吴音的问题没转过头,而是垂头望向自己受伤的脚。
「你呢?你想许什麽愿望?」
吴音仰头,不敢看叶青的表情:「我做错了一件事,希望可以倒流时间,而且这样的话是不是在这里牺牲的人都会复活?」
叶青沉默好一会才开口:「你做错的事情……和我有关吗?」
吴音的心跳漏了一拍,不知道要不要坦承,叶青接着说:「戒指是你帮我找回来的吧?从天以後你就怪怪的,还听信学校传说找什麽黑山羊,其实我不相信,没想到是真的。」
「吴音,害了这麽多人你不需要自责,你……有我啊,我可以和你一起背负。」叶青闷闷地说,「你是觉得我不可靠才不想依赖我吗?」
「不是!」
叶青别扭地搔搔头:「那、你能和王逸法保持距离吗?尽管你们是兄妹。」
吴音垂眸,叶青刻意撇开的眼神写着「我会吃醋」四个大字。
那一瞬间,吴音感觉轻松许多,即使和她身上连结的线愈来愈少,但她和叶青的线却愈来愈厚实。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真正问过叶青的想法,为什麽要偷戒指?是因为缺钱吗?为什麽不信这套还陪着她胡来?她不应该认为叶青的反应很直接就忽略他的想法,更不能因为他看起来凶神恶煞就合理化他做的所有错事。
「好。」吴音决定再问一次:「你的愿望是什麽?」
叶青终於抬头,乌黑的眸子映着午後阳光,闪耀着晶亮的色彩,吴音彷佛在他的眼里看见一整片蓝天。
「我的愿望就是完成你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