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我进去吗？」那人偏头，笑着问他。
「你怎麽会来？」吴海沃不经思考地脱口而出。
「不欢迎我？」某人的眼眸翳上一层阴影，「如果是那样，你可以当我没来过。」
「不、不是。」他抖落烟灰，「你来这里，你老婆不会生气吗？」
「後来没结成婚。」邓纷举起手，白皙修长的指节上并无婚戒的束缚。
吴海沃一愣，道：「你干嘛不结婚？」
「你也知道我素行不良，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跟我结婚是委屈了她。」他自嘲的笑了笑，无视於对方的讶然，比着香菸盒问着，「能给我一根菸吗？」
「你什麽时候开始抽菸了？」
「从下定决心不再见你的那天开始。」
叹了口气，吴海沃朝邓纷走近，将香菸放在他柔软的唇上，点菸，对方呼出的烟圈散在他脸上，带着菸草味的叹息。
「什麽时候决定不结婚的？」吴海沃轻抚过那人绝美的脸庞。
「那天在研究室，跟你分开一个礼拜之後。」
「为什麽不来找我？」
「我在犹豫，更确切的来说，是挣扎。」邓纷捉住他的手，眼神有点迷离，「我说过你像一匹狼，喜欢你会是一件麻烦事。狼是倾向单一配偶的生物，只要认定了伴侣就不太会变心……可是我不是那样的，我是海豚，不是狼。」
「……邓纷，我不懂你在说什麽。」
「我有病，懂吗？」邓纷狠狠抽了口菸，「对我来说性和爱两件事是分开的，我可能在精神上跟一个人谈恋爱，身体上却得不断跟其他人干才能得到满足。靠夭啊！这世界有哪个人可以接受自己的男朋友或女朋友狂肉体外遇，还能笑笑地说没关系的？」
闻语，吴海沃隐约意识到了甚麽，沉声问着：「邓纷，你喜欢我？」
「没有！」那人瞪着他，声音听来有些勉强，「我没有喜欢你。」
「那你为甚麽来找我？嗯？」
「……」邓纷瞪着他，没有回话。
吴海沃叹了口气，不由分说地吻了那张倔强的嘴，菸草的味道在唇舌之间交会，隐隐带着苦涩。
「现在呢？还说不喜欢？」
「……喜欢又有甚麽用？」邓纷的语调淡漠与泣音混杂，「你会受伤然後抛弃我。我无所谓，但我不要你难过。」
他沉默着看他。
吴海沃似乎有点明白了。邓纷是渴爱的海豚，不得不追逐浪尖上的爱情，潮起潮落之後，汪洋中仅剩下自己。
这个社会的多数人不允许将性爱切割分散，人们渴望收获的是完整的、不容与人分享的爱情，而与之交换的亦是本身不容第二人进驻的心底空间，一对一的等价交换，谁都不委屈谁，谁都没有吃亏。
这是社会的常态，吴海沃也是在常态中安居的一份子，但邓纷不是，他不是那种能容於社会的人，於是他流转在每一张床上，不爱任何人，也不让任何人爱自己。
那是他的自保之道，他温柔待人的慈悲。
「所以这下你懂我的意思了吧？你不能接受我这样的人，你不能接受那样的爱情……」
「邓纷。」他打断他，直望进他的双眼，「你还记得吗？认识你的第一天你曾经对我说过，要等我有意思了再找你。」
「你……」
「我对你有那个意思，而且也不打算放开了。」
话落，吴海沃再次吻上邓纷，温柔而绵长地。
双唇紧贴，他的舌头追逐着他的，碰触、舔舐、交缠……菸草的苦涩被两人炙热的温度取代，化为甜蜜激情的尼古丁，惹人上瘾而无法自拔。
指间的菸逐渐燃尽於两人的亲吻之中，短小的菸蒂坠地，残余的星火被微乱的步伐踩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