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在被遺忘的時間裡愛妳 — 034:勞資風波

正文 在被遺忘的時間裡愛妳 — 034:勞資風波

维持了一个上午的坏情绪被车时勳那封满怀着诚心歉意的讯息抹去了泰半,午休过後,夏尔雅趁着助理进办公室把去法院调来的卷宗交给她时,喊住了她深怕又被波及而急切着想要赶紧退出的步伐。

「杨心安。」

已经背过身的杨心安一听见这声叫唤,误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麽,一张白皙的小脸瞬间堆上无数懊恼的皱褶,她紧抿着唇,深吸了几口气之後才一副壮士断腕地转过身。

看见她惧怕而苦涩的表情,夏尔雅抿着唇,握着钢笔的手收紧了之後又松开,就这样反覆了几次才终於找到声音。

「早上……不好意思……」

没料到夏律叫住她是为了跟她说声抱歉,杨心安狠狠一愣,小嘴诧异地微张着,眼底闪烁着惊讶的眼波,把受宠若惊四个字演绎的十分生动。

夏尔雅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没事了,你去忙吧。」

慢了几秒才回过神,杨心安连忙应了几声「喔」,原先被骂到怀疑人生而失去笑容的红唇重新扯开了平时的灿然,看着因为难得释出善意而显得有些难为情的上司,心里又重新拾起了对工作的热忱。

「夏律,你要喝咖啡吗?我去帮你泡吧?」

听见她的语调恢复了原先的开朗,夏尔雅低头轻勾了下唇,才又刻意低着嗓音应了声:「嗯。」

当在外头办公区的人们看见杨心安终於微笑着从夏尔雅的办公室走出来,小至秘书大至合夥律师都纷纷松了一口气,每个人脸上都是浩劫重生後的幸然,庆幸着今日这毫无预警的空袭警报终於解除。

替上司泡好咖啡,杨心安才正要回办公室,耳边却传来了电视上正在播报的新闻。

「灿星集团旗下的饭店品牌,包括灿星饭店、灿荣商旅及星月青旅,近日传出非法解聘中高龄雇员。由於灿星饭店事业的负责人车时宇拒绝与劳工会面,目前遭解聘的员工们已经组成自救会,群聚於灿星电子大楼外广场,要求灿星集团东亚区执行长车时勳出面解释。这场抗议活动……」

杨心安端着咖啡回到办公室里,一进门就禀报。

「夏律,你有看到刚刚的新闻吗?灿星集团好像又出事了,这次是灿星饭店违法解雇劳工,而且还不只一个饭店出问题,我看老板应该不会放过这个大案子,我们之後可能有得忙了。」

阳城的所长张致和与灿星的车总经理是旧识,过去几年灿星电子的法务部门也都是和阳城的律师合作,这回碰上了这麽大的劳资争议事件,以老板那死爱钱的个性,哪可能放着这条大鱼在外头流浪?

原先还在回覆客户信件的夏尔雅一听见她说的话,立刻移动滑鼠点开网页,果然就在搜寻引擎的新闻首页看见了一系列的新闻报导,本来和缓的脸色瞬间又沉了些。

昨天在卖场里,车时勳接到电话的时候表情就不是太好看,虽然回家之後还是和她在厨房里打闹斗嘴,坐下来吃饭时唇边也还是挂着浅笑,眼神却是若有所思,更不若平时那样主动找她搭话,吃完饭之後也没像前几天那样多留她一会就和她道了声晚安,让她回家了。

根据报导,灿星集团旗下的饭店品牌自两年前开始交由车时宇负责,可惜车时宇大学时期虽是就读商业管理的相关科系,却仍不擅经营之道。两年下来,除了主要的灿星饭店收支还能勉强持平外,其余的子品牌都呈现营运赤字的惨况。

半年多以前,在台湾设立的各家饭店就已经陆续传出减薪、欠薪甚至是强迫休假的消息,只不过相关的报导都被集团动用人脉压了下来,也正因为如此,这一次的风波爆发才更显得冲突剧烈。

被解雇的员工深知单纯和灿星饭店的负责人协商无法解决问题,因此决定转移阵地,利用抗议活动煽动社会舆论,哪怕只是一天,这样的负面消息都会连带影响到灿星电子的股价,而灿星电子的营收占了灿星集团整体的七成以上,对灿星电子出手等同变相地对灿星集团施压,若集团不想被灿星饭店拖垮,势必得出来回应。

这场抗议活动自上午九点开始,至今已经持续了七个多小时,灿星集团方面目前尚未对这次的争议做出回应。

在心底喟叹了声,夏尔雅关闭了纷乱的新闻页面,语调平静地交代手边几个比较要紧的事项:「你先去忙吧,早上要你查的判决尽快交给我。还有,记得联络和昇光电的黄副总,提醒他星期四下午两点要开准备庭。」

「是。」杨心安应了声,欠身之後便退出了办公室。

……

针对灿星饭店非法解雇的抗争活动进入第三天,各家新闻台不断反覆播送着被解雇的员工们群聚在灿星电子大门前抗议的画面,更有情绪激动的民众试图闯入大楼而和大楼保全发生了推挤拉扯,导致双方间的紧张升高,警方只好增加在周围戒备的警力,以避免进一步的冲突发生。

灿星集团昨日上午透过公关部门发表声明,表示集团目前正在进一步了解详细情形,并呼吁抗议活动的成员能够理性对话,集团不希望看见有任何人在这次的争议中受伤。

然而官方声明一出,却让自救会成员认为公司没有诚意解决问题,向媒体主张这项声明完全没有回应任何的诉求,且至今灿星饭店的负责人车时宇仍然神隐,身为集团东亚区执行长的车时勳也始终未出面接受任何采访,俨然是不愿意承担责任的消极态度。

此外,更有部分激进的员工包围了灿星电子大楼的停车场车道,在混乱之中对着车时勳的座车丢了鸡蛋和瓶罐,最後被警方以强制及毁损等罪名带回了警局。

面对私自潜入停车场采访的记者,车时勳表示集团将於今日上午十点举办记者会,针对本次的争议事件做统一答覆与说明。

未料记者会上竟有抗议民众伪装成媒体同业潜入,在车时勳现身时直接泼了他一身墨水,更情绪失控地朝他发狂咆哮,说自己一生都在灿星饭店工作,服务至今三十多年,累出了一身病痛,最後却换得被恶意解雇的下场,他就算是要死也要拉他们陪葬。

保全人员迅速地将该名男子制伏,公关人员也很快地上前将被泼了一身墨的车时勳围绕,阻绝记者的拍摄,可现场直播的画面早已经透过卫星讯号传送出去,流入了所有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眼里,也包括一早就被张致和聚集在会议室里开会的十名合夥律师们。

「哇!车总这下还真是黑得彻底啊!」看着萤幕上的纷乱,曹东俊凉凉地道,意味深长地瞅着坐在远边的夏尔雅,嘴边扯着令人厌恶的笑。

看见前些天让自己在夏尔雅那个女人面前颜面尽失的男人如今像只落水狗般狼狈,他心里就有股说不出的爽快,现在就算那个泼墨的老伯请不起律师,他都很乐意为他免费打官司。

夏尔雅当然听出曹东俊藏在话里的挑衅,却也只是充耳不闻,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新闻画面,没打算理会。

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跟曹东俊吵架。

刚才那名男子直接把整瓶墨汁朝着车时勳脸上泼,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最後大部分的墨水都落在了他的衣服上头,可还是有些墨汁飞洒上他左半边的脸部,甚至溅入了左眼,那瓶墨水里不晓得有没有掺入任何会对皮肤造成刺激甚或伤害的化学药剂,让她忧心不已。

原先所有的记者以及在线上关注直播的观众都以为这场记者会大概要在一片混乱之下结束,结果车时勳也只是暂时退到了一旁,让工作人员迅速替他清理掉皮肤上的墨水,之後就又重新回到了台前,开始发表声明。

「各位灿星饭店的员工以及媒体记者,我是灿星集团东亚区执行长车时勳,以下由我为各位说明近日灿星集团旗下饭店品牌发生的相关争议,以及集团对本次事件的回应。」

「近年来,灿星饭店及旗下相关饭店品牌因为不堪财务亏损,集团历经长期研议,并且为了符合未来品牌转型的经营方针,认为确实有裁减部分人力的必要。对於事前没有与员工达成良好的沟通,导致引发近日的争议,我代表灿星集团致上最高的歉意。」

语落,车时勳稍稍向後退了一步,对着面前十数台镜头深深鞠躬,致歉长达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才又直起身继续发言。

「我以灿星集团东亚区执行长的身分在此承诺,灿星集团必定会秉持保障员工权利的最高原则,尽力与每一位解雇员工达成和解。而针对本次的争议,集团内部也会积极检讨改善相关政策,避免未来再有相同或类似事件的发生,谢谢。」

男人不卑不亢地陈述着,表情严肃凛然,口吻诚挚恳慎,可同时,转播画面上也拍摄到了那只即使已经紧急用生理食盐水冲洗过却还是异常泛红的左眼。

发表完声明之後,车时勳正准备离开,却有记者追问是否会对於刚才攻击他的男子提告,颀长的身躯停下脚步,他转过身重新面向紧迫在後的十数家媒体记者,表示他能谅解该名员工的心情,但并不乐见这样的暴力行为,希望未来协商的过程中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话说完,他就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离开了记者会现场。

听见车时勳这番说词,张致和低啐了声,关上电视萤幕,表情悻然地宣布了散会。

回到办公室,夏尔雅很快地拨了通电话给他,虽然在意料之内,但当听见转入语音信箱的机械声时,她还是忍不住失落了。

这三天他几乎都是在深夜里才回到家,也没有传过任何讯息给她,她总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候,直到听见外头传来他开门的声响才能稍微放心地回房里休息。

她知道他现在正顶着巨大的压力,面对车时宇处理不善衍生出来的问题,全世界都睁大眼睛看着他会怎麽应对。

昨晚她特地看了几篇韩国当地的新闻,才知道这件事情也在韩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车文道会长甚至还亲上火线,表示这次的争议虽然只是海外子公司单一的事件,但集团对一定会妥善处理,绝不会漠视劳工权益。

而母公司董事会中的多数成员对於车时勳是否真的有心要解决问题却抱持着高度怀疑的态度,原因正是因为一个月前他已经将手中所有灿星集团相关企业的股份全数移转给这次制造出风波的车时宇,灿星集团能否顺利挺过这次的事件,对於拥有其他与灿星集团毫无相关的个人副业的他而言影响并不大,所以连日都与他召开视讯会议,要求他即时汇报协商进度并说明相关对策。

面对外部的抗争以及内部人的质疑,他这些天来肯定没能好好休息,说不定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叹了口气,夏尔雅放下手机,想把心思放回工作上,却发现怎麽叫自己专心都是徒劳,心里就是挂念着他也许受了伤的眼睛,还有那张在镜头上显得比三天前见面时还要消瘦且黯淡的面容……

咬着唇,她重新打开手机,传了一封讯息过去。

结果等了五分钟,也没等到已读的显示。

「……」

她气馁地叹息了声,只能把手机摆到一旁,继续处理手边的工作。

可才过没几分钟的时间,她却发现右眼皮隐隐抽跳着,心口也堵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闷,甚至让她有些难受。

夏尔雅放下笔,左手不自觉地拧住了领口的衣料,脸色有些苍白。

怎麽回事?为什麽她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那感觉就好像有什麽事情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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