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开朗而阳光的脸庞。
经过了三年时光的沉淀，从前洋溢的少年气此刻蜕变为成熟与稳重，在那张俊逸的面容上勾勒出更引人注目的坚毅气息。
那人看见她後也有些诧异。
他顿了下，一步步朝她走来，缓慢而迟疑，彷佛踏在她的心跳之上。
「……夏蕴？」
那双星眸中的意外飞快转换为惊喜，一抹笑意从他眼底涌上，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夏蕴攒紧手指，那个总是萦绕心底的名字此刻脱口而出。
「聿子扬……」
在听见这声呼唤後，那张脸庞上更是扬起几分轻盈的笑容，开朗的一如既往。
「你怎麽在这里？来看比赛吗？」
「呃……我同学是校队的球队经理，我来帮忙一些比赛的事情。」
看着聿子扬球衣上的「延兴大学」四个大字，夏蕴不用想也知道，聿子扬是来参加友谊赛的。
她当然知道聿子扬上大学後加入了篮球校队，她只是没想到……原来今天和南霖大学进行比赛的竟然是延兴大学。
听见夏蕴的回答，聿子扬了然的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该再回些什麽。
睽违了三年再次见到彼此，两人一时都有些局促，话题也就此中断。安静了片刻之後，夏蕴率先回过神。
「那个……你刚刚是有什麽事要问吗？」
「抱歉，看到你太惊讶，我都忘了。」聿子扬不好意思的拨了拨头发，笑容中多了些腼腆，「我是想问这附近哪里有贩卖机？」
「你走出去左转之後就会看到，在脚踏车位的旁边。」夏蕴朝体育馆外指了下，随後转过身打算朝楼梯走去，「那我就先——」
「你能带我去吗？」聿子扬犹豫了下打断她的话，「我怕我找不到会耽误比赛。」
夏蕴定定的看了他一眼，轻吐了口气後迈开步伐。
贩卖机就在体育馆门口的左侧而已，两人没走几步路就到了，因此行进间也无甚交谈。
夏蕴站在一旁等待着，听见掉落声响起，刚要迈开步伐就见一瓶奶茶朝她递来。
她皱起眉，不解地看向聿子扬。
「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喝这个吗？」见夏蕴没有接过饮料，聿子扬轻咳了下，面上有一丝尴尬。
夏蕴愣了下，沉默的接过後拿出钱包，「我给你钱吧。」
「不用了，才十块而已。」聿子扬看着她，目光难掩一丝失落，「虽然三年没见，但也没有这麽不熟吧……」
夏蕴沉默了下，拿着钱包走到贩卖机前。她的目光在柠檬红茶上凝了一瞬，随後按下另一个按键。
聿子扬看着夏蕴手中的运动饮料，眸光更是黯淡了几分。
「我喜欢的不是这个……」
听见这微抱怨的语气，夏蕴下意识的瞪了他一眼，「等一下不是要比赛了吗？你不要就算了。」
聿子扬匆匆拦下夏蕴要收回去的手臂，表情开怀的接过那瓶运动饮料。
两人走回体育馆，虽然一路上仍然沉默，却少了些刚才再次相见时的尴尬与生疏。
室内篮球场边，夏蕴拿着一瓶奶茶在方语桐身旁坐下。她不由自主地朝另一侧望去，只见聿子扬正和其他队友有说有笑，言谈间顺手拿起运动饮料喝了一口。
看着他在一群高大的球员中仍然格外耀眼的模样，夏蕴默默笑了下，将吸管插进奶茶中。
十分钟後，友谊赛正式开始。
球从场中央落下，双方球员奋力一跳，南霖大学率先获得球权。
中锋接过球後快传给前锋，眼看前锋运着球到了二分线就要出手，一道身影突然从侧边抄过球後一个妙传，球便落到延兴大学的後卫手上。
形势瞬间逆转，那道修长的红色身影飞奔回前场。
是聿子扬。
夏蕴几乎屏息，目光不由自主地紧跟着那道敏捷的身影。
球从後场又传到中锋手上。
聿子扬避过两人的防守，伸手接过中锋传来的球，一路直冲篮下禁区，侧身闪过最後一人的出手阻拦，在最後一秒一个後仰跳投——
擦板得分。
夏蕴重吐了口气，翻过延兴大学的分数牌。
聿子扬和其它队友击掌後，不经意的朝分数牌的方向看来，对夏蕴扬起了一个笑容。
四目相对间，夏蕴愣了下，抿着唇低下头。
比赛继续进行。
从聿子扬拿下第一分後，延兴大学士气大振，火力全开的接连拿下好几分。
比数瞬间拉开，在分数挂零的压力下，南霖大学的球员们只能卯足全劲，更加奋力的抢球与出手，赛况一时激烈不已。
场上正打得火热，而场下也没有闲着。方语桐忙碌的读秒，不时还要检查学妹的比赛数据纪录，只有夏蕴百无聊赖的顾着分数牌。
耳边不时传来其它球员的议论声，话题都围绕在背号5号的球员身上。
夏蕴默默地听着，随後轻笑了下。
果然不管到了哪里，聿子扬始终是目光焦点啊……
眼前的景象逐渐与记忆中重合，夏蕴看着那道在场上灵活穿梭与奔跑的身影，思绪不由得飘飞到很久很久以前……
他还是校队中的那个明日之星，乘载着众人的期望引领球队再下一城；她依旧是默默在场边为他加油的观众，在他每次的起跳与出手间心神跌宕……
一切的一切都和记忆中相差无几，彷佛三年的时光不曾隔阂。
五十分钟转眼飞逝，哨声响起，这场友谊赛和平的画下句点。
最终，南霖大学以10分之差败给延兴大学。
南霖大学的球员们难掩低落的下场，反观延兴大学却士气高昂。
望着从球队经理手上接过水瓶的聿子扬，夏蕴歛眸喝完最後一口奶茶，起身跟上方语桐收拾场地的身影。
球场另一侧，众人围绕着聿子扬高声谈笑。聿子扬随意的应付了几句後，目光朝刚刚的计分区看去，却见座位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南霖大学的球员们坐在长椅上休息。
他眸光微暗，扫视了场内一圈还是没看见他期待的身影。他有些失望的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宝特瓶，将剩余的一点运动饮料一饮而尽。
※※※
「我跟你说，延兴的前锋真的很强耶！不只长的高、动作灵敏，跑步很快而且球技又好，难怪我们队把他列为重点锁定对象！」
简餐店内，方语桐喝了口浓汤，神采飞扬地和夏蕴聊起下午的友谊赛。
听见方语桐的评价，夏蕴握着汤匙的手一顿，却不作声。
「要不是他是敌队的话还真想认识一下，你看他长得这麽帅、会念书又会打球，感觉应该超受欢迎的吧？也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方语桐没注意到夏蕴的沉默，只是自顾自的兴奋说着，「不过他的名字好像满特别的，我听到对面一直在叫不知道是……鱼子酱还是玉子烧什麽的？」
夏蕴猝不及防被她逗笑。
看着方语桐困惑回想的表情，她语气淡定的回道：「聿子扬。」
「对，没错！聿子——」方语桐突然愣了下，「等等，你怎麽知道？你认识他啊？」
夏蕴喝了口柠檬红茶，酸甜的滋味在味蕾中散开，冲淡了些许抑郁的心情。
她放下杯子，沉默了半晌後抬起头。
「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我在等的那个人吗？」
「当然，不是高中同学吗？你还说他考到了比你好的学校——」
看着夏蕴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方语桐瞪大眼，後知後觉的会意过来。
「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