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赠小短篇,请看到最後。
空气窒闷,连呼吸都觉困难。
「我们是他的家属,拜托你让我们进去。」
声线伴随心急如焚,稍显急促。
「我求你了!」
汗水与泪水,同步划过沧桑的脸,落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真的很抱歉,可病人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要是您没做好安全措施,恐怕会被传染的!」
「那又怎样?我身强体健的,才不怕这种破病毒!」
「先生你这样让我很困扰!」
医护人员强力的抵抗,亦然出於无奈。他们可不想增加更多患者。
西片看着父母,深深叹了口气。如今自己褪去往昔的光鲜,变成了病恹恹的流感患者。
自从身体出现异常,被诊断患上X型流感後,接下来被迫接受的——与世隔绝的日子,让他过得生不如死。
然而,逐渐从一开始的难以相信到今日释怀的他,想着「这也许是他的命吧」之时……
「孩子别怕!咱们是一家人,要死一起死!」
闻言,西片的心咯噔一下。
为什麽……明明平常老爸对自己都漠不关心,为什麽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老公你别这样……」
那句话,从他老爸吼出来,是多麽的真切。
「他是我们的孩子啊,你难道就这样任他们处置?」
却也是那麽的……
「是咱们的亲骨肉啊!」
扎心。
西片呆滞的视线,停留在激动的父亲和痛哭的母亲,不自觉的潸然泪下。
他从没想过,原来自己在他们心中是多麽重要的存在。
之前对他们做了那麽多过分的事,却自认理所当然,真是过意不去。
他当下想说的话……恐怕也只能说这话了。
对不起。
恐怕今生的孝心,来世再报了。
「你的父母真的很伤心呢。」
「是啊。」他回应那道声音,也在下一秒意识到,那是熟悉的声音。
转身,一张清秀面孔,留着栗色长发的少女,站在自己身旁。
「这样的话,我来代替他们陪在你身边吧。」
他一惊,「高木同学,你怎麽……」
「偷偷潜入的。」她予以俏皮的笑容,明明是不值得光荣的事。
「为什麽……」
她可以不用为自己这麽做,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却要牺牲一位少女的年华。
既然自己极力否认与她进一步的关系,她就应该在这个时候选择忘记,然後重新开始。
「不是说好要捉弄你一辈子?」高木反问,「你被关了那我怎麽办?」
这句话,听的他喜忧参半。
把无辜少女卷入患区确实没有良心,可自己也有卑鄙的一面,她的做法居然让他安心。
「学校的话要怎麽办?」
「当作辍学了。」高木满不在乎回答,「反正校方也不懂我来这边的事,也有好好跟朋友道别哦。」
他万万没想到,「捉弄一辈子」不单是调侃之词,更是托付终身的代名词。
「别闹了,这里可是重病区……」你要是被传染,我会内疚一辈子。
当然他说不出口,因为太难为情。
「担心我会被传染?」她的一语道破,真心让他怀疑是学了读心术,还是上辈子是他的腹中虫。
他只能保持沉默。
这回她一改往常不追问,笑容也淡了几分,「你一声不吭,独自承受这种痛苦,我怎麽可能坐视不管?」
屡次发信息的她,等来的都是杳无音信。从友人得知X型流感的猖獗,才想到坏的方面。
「你的不坦率,总该有个底吧。」她看着他,面色微愠。
所以她才跟上来。
她希望自己想错,结果看到他憔悴的样子,内心凉了半截。
「咳咳!」突如其来的咳嗽,让他心焦。没想到感染得这麽快,可又不晓得如何是好。
「我不要紧的。」她摆手,即使自己在逞强。
他沉吟许久,还是将心声说了出来,「高木同学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
「不会哦,这样的话就不寂寞了。」
又说中了。这段日子忍受的寂寞,根本无法形容。说是生平过得最惨的生活也不为过。
「又说中了吧?」
「欸……」
「没说中也是没办法了呢。」似乎不惧病毒的侵蚀,她面带坏笑,「这次你逃不掉了,西片。」
本应是对自己说的话,结果把这句话送给眼前的人。她明知自己的所作所为非常愚蠢,却还是无怨无悔。
这份逾越友情的爱,不晓得能否透过这次行动,传递到他的心房?
那周发生了许多事,有好有坏。
好事如成功研究X型流感的解决方案;坏事如康复後得向校方及未知此事的亲朋戚友解释。
这回,他们又并肩而行,走在学校的路上。一如既往的情景,此刻多了份尴尬。
对西片来说。
「太好了呢西片,又能像这样去学校了。」高木若无其事地说道。
「嗯嗯。」西片漫不经心回应,任凉风拍打自己的脸。
「能和西片一起住院真是太好了。」
「嗯嗯……欸?」
揪出尴尬点了!
得到满意的表情,高木凑近他的脸,「是不是在意这件事?」
「才、才没有呢。住院而已,没什麽大不了的。」装模作样的他,仍是破绽百出。
「是吗?太好了。」高木莫名雀跃,「原来你也喜欢睁开眼就能看到彼此的感觉啊。」
「欸?!」脸上写满惶恐。
也许心意真的传达到了,太好了。
「找天到你家睡吧?」
「不要!」
~《完》
小短篇
小千:(惊讶)原来X型流感那麽可怕!辛亏我当时没出生!
高木:是啊。但辛亏有爸爸的陪伴,妈妈才不至於那麽害怕。
西片:(傻眼)明明是你擅自闯进来的……
高木:你那时也没抗拒啊,甚至喜欢我的陪伴不是吗?
西片:……
小千:那爸爸当时不是很难受?
西片:(合起报纸,感慨)对啊。那种病毒蔓延全身真的不好受,不仅被视作怪物退避三舍,还要——
高木:(接话)承受落寞的感觉。
西片:(震惊)此话怎讲?
高木:看出来的,你当时的表情已经表达出来了。
西片:……
小千:原来爸爸当时习惯妈妈的陪伴了呀?
西片:(咳嗽转移话题)所以我们必须保持卫生,勤加洗手才是乖孩子喔。
高木:没错小千,你刚刚是不是到外面玩了?
小千:(震惊,视线游移)没啊,只是到邻居家坐坐而已。
高木:(狐疑)是吗?你的鞋脏兮兮的,肯定到附近踩泥巴了。
小千:(露出一脸露馅了的表情)
高木:(严肃)还不去洗手?不怕病毒大魔王来找你?
小千:对不起!(急匆匆跑到洗手盆)
西片:(叹气)没想到我能撑过那段时期。
高木:要是没经历过,恐怕就不会睡在一起了。
西片:欸?
高木:没什麽,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西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