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林悦芸就生活在父母的期望中,要当个品学兼优的乖小孩、大学毕业前不可以谈恋爱、要去考教师执照到学校当老师、要穿着保守不暴露,要当着模范女性,她的人生、一切的一切都是别人的期待。
"爸爸妈妈是为了你好"这句话从小到大听了不下百次,她如果喜欢甚麽新潮的东西,就被批评不伦不类、要是喜欢追星,就被批评生活糜烂、要是喜欢打扮自己,就被批评肤浅无脑;在这样的环境下,林悦芸也就渐渐放弃要去"喜欢"甚麽事情,就算甚麽事情成功了,她也完全感受不到喜悦、没有丝毫的成就感,反正自己就像个人偶,任由爸妈摆布,活成他们期望的样子、成为他们心中的完美女儿。
好不容易在二十五岁这年,第一次遇到了让自己心动的对象,有了想要追求的事物;虽然相亲是父亲安排的,但她非常明确了解到,心中的这份好感是自己的,她想要好好珍惜这分得来不易的悸动,然而却…
「她明明用那麽真诚的眼神说,我是她的情敌,她不会输给我…」
林悦芸挣扎着,怀着渺茫的希望,希望眼前的男子其实是在开玩笑;可惜男子听完後、只是嘲讽了勾了勾嘴角,说道:
「你该不会以为你们是在同一个阶层的人吧?莎莎怎麽可能会对你真诚呢?她可是微硬集团董事长的千金,身价少说也是上亿美元;而钱和权自古以来都是绑在一起的,所以她想要处理你,根本易如反掌。」
「董事长千金…?」
虽然可以感受得出来曼莎莎有种特别的气质,但没想到竟然是微硬集团董事长千金这麽浮夸的存在;那她刚刚为甚麽要隐瞒?难道是为了看自己笑话吗…是不是看着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自己感到好笑呢?
「看你的表情,我想你应该懂了吧。」
男子优雅的端起桌上的红茶抿了一口,微笑地说道:
「无论在甚麽国家,阶级都是很明显的,你跟莎莎之间的鸿沟大概比杜拜塔还深;站在塔顶的她,只要轻轻伸手就可以碰到天空,摘下月亮和星星,而你就像是只小老鼠,可能努力一辈子都看不到她的鞋底吧。」
「照你这样说,那高纲跟曼小姐也是不同阶级的人不是吗?」
林悦芸咬着下唇,有些颤抖地询问。
「是啊,那又如何呢?一个玩具而已,莎莎想要多少都无所谓。」
闻言,林悦芸握紧了双拳,心里感到又羞耻、又生气、又恼怒;她觉得自己被狠狠的耍了,对这些人而言,自己只是玩具一样的存在,所以刚刚约她到咖啡厅的那番谈话,也只是娱乐消遣吧?她彷佛可以想像曼莎莎知道自己如此狼狈後,开心嘲笑的模样。
「好了言归正传,调职的事情你应该会同意的对吧。」
男子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好像已经笃定林悦芸不会有其他的回答。
「……」
她低下了头没有言语,事到如今,她难道还有拒绝的余地吗?以前总觉得位高权重的人欺负平民是电视剧才会有的戏码,如今实际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才深深体会其中的心酸跟绝望。
男子见林悦芸的态度就当她是默认了,轻笑一声将茶杯放下後,便起身离开了房间,其他人也鱼贯地跟在男子後方一起离开了,留下她一人在偌大的客厅。
莫约一小时过後,饭店的清洁人员进来告知她这间房在一小时前就已退房,如果要续住的话请先支付费用,她这才有些浑浑噩噩的从饭店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明明是跟刚刚一样的景色,她的心情却已迥然不同,内心深处似乎有种黑暗扑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明明自己没有做甚麽坏事,为甚麽却要受到这样的对待?就因为对方有钱又有权吗?所以像她这种普通的市井小民就只能像掌中之物一样任他们玩弄吗?
林悦芸紧捏着手机,眼神逐渐变的阴鸷,她看着桌面照片高纲的笑脸,默默地拨通了那支还没打过的号码;她不甘心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就算是老鼠,把人狠咬一口也是会感染致命疾病的。
高纲在上班时突然接到林悦芸打来的电话,说是要调职到绿岛去了,在离开前希望能和自己吃一顿饭,约了今天下班後在警局附近的餐厅用餐;他心里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是才刚调职到台北来而已吗?怎麽才没多久又要调?而且还是绿岛那种感觉有点不单纯的调职,难道是在工作上犯了甚麽严重失误吗?不过感觉上她不像是个会犯大错的人啊。
心里怀这这些疑问,他在下班後准时赴约,来到了餐厅;一进门便看见林悦芸在不远处的双人座位朝着他招手。
乔好椅子入座後,一抬头就看见林悦芸有些红肿的双眼跟苍白的脸色,让他茫然的楞了一下才开口问道:
「呃…你还好吗?」
高纲以为是调职的事情让她大受打击,试图在脑中字典搜索了一些安慰人的话:
「那个、绿岛也没什麽不好啦、就当一边工作一边度假…」
「不是的!」
林悦芸突然大声地打断高纲的话,语气强烈地让高纲有些惊讶;他重新审视了一下面前的人,总觉得她身上散发的气质跟之前两次见面有些不太一样了,却又有点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毕竟他们俩其实一点都不熟。
「如果只是单纯的调职,也就罢了,但是并不是这样…」
「咦?难道是工作上不小心惹到不该惹的人?确实公务人员的职场偶尔也是不幸会碰到这种事情…」
听到高纲的猜测,林悦芸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後从包包内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在桌上。
「这位小姐你认识吗?」
高纲看了眼桌上的名片,有些惊讶又不解,为甚麽林悦芸会有曼莎莎的名片?又为甚麽在这个时候拿出来?
「认识是认识啦…怎麽了吗?」
想到曼莎莎早上的那番言行,他一方面感到困扰,另一方面却又不可否认的似乎有些触动,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用甚麽态度来回答这个问题比较好。
「那你知道为甚麽我会"被"调职吗?」
林悦芸抬起头,脸庞因为愤怒、委屈和不甘心而有些扭曲;她紧咬者下唇,力道之大都有些渗血,颤抖着控诉道:
「你知道我刚刚经历了甚麽吗?有人绑架了我,威胁要是我不主动提出调职去绿岛,他们就要对我不利!」
「甚麽?你被谁绑架?应该要先去警局报案作笔录…」
她并没有回答高纲的话,只是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我问他们为甚麽要这样对我,你猜猜他们说了甚麽?他们说因为你、因为我接近了你,所以曼小姐不高兴了,就用这种手段要把我赶出台北,还嘲笑我不过是老鼠一般的存在,而你也只是曼小姐玩具箱中的其中之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