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得笑了,他没有责备荏苒不知足或异想天开,反而告诉荏苒:「这就是你的独特之处。」
「那我这样是好还是不好?」荏苒又问。
「没有所谓的好或不好……说来有趣,在永平的时代,我们已经不用『坏』这个字了,没有犯罪,没有邪恶,相对於『好』,我们只说『不好』,本质上仍是偏向『好』的一面。但是在西元时期,除了『好』与『坏』两个极端,更多是夹在其中的灰色地带,没有全然的『好』或『坏』,也不一定要确切的定义。荏苒,你也是,你所拥有的情感,你与众不同的外表,对某些人来说是『好』的,对某些人来说是『不好』的,但一定有它的意义存在。」
荏苒低头沉思,片刻後抬头对着佛得笑,「老师,我还有一个疑问,你为什麽要对我们透露时光机的资讯呢?还有真的有人使用过时光机吗?如果有,这麽重大的新闻为什麽中央没有对外公布……」荏苒话还没说完,便在佛得的注视下打住了,「这些不能问吗?」
「没有不能问,至於其他……」佛得双手握住荏苒的肩膀,力道并不重,却无法轻易挣脱。「你很快就会明白。」
荏苒懵懂地点了点头,看着佛得的笑脸,他耳垂上闪耀的绿色晶体耳环,与他绿色眼眸相互辉映,成为美丽的画面。
翌日,这些已经成年的学生们提着行李,依序登上大型轮船,荏苒和莉芙走在一块儿,所有教过他们的老师在港口边站成一列,为他们送行。老师们穿着一样款式的衣服,脸上挂着一样的微笑,对学生轻轻挥手。
「老师再见!」
「谢谢老师!」
「保重了,老师!」
学生们也挥手向老师道别,但因为感伤而掉下眼泪的只有荏苒。
泪眼蒙胧间,她突然发现,排成一列的老师都拥有绿色眼珠,并戴着绿晶耳环,猛然一看,彷佛一个模子刻画出来的。
「我们的船在这!」莉芙拉着荏苒,跑上了诺亚八号大船,再过五个小时,她们就要抵达第三大陆了。
「嘿!两位。」贝克忽然出现在两人身後,「你们知道,西元人移动到另一个大陆都是搭乘一种在天上飞的机器吗?」
「不就是飞机吗?我们当然知道。」莉芙耸肩,「你也搭这一艘船?」
「B25,三楼,你们呢?」贝克按下胸前的黄色名牌,显示出寝室的位置。
「我不懂只有五个小时的航程,为什麽还要分配单独的寝室,大家一起待在大厅不好吗?」荏苒好奇地问。此时身边的同学多已陆陆续续前往各自的寝室,丝毫不珍惜所剩不多的相聚时光。
「当然不好,我才不想被打扰。所以现在我也要回寝室休息,先跟你们说再见了。」贝克说完便朝楼梯走去,步上一个阶梯後忽然停下,回过头说:「是因为荏苒喜欢聚在一起,所以莉芙才会时常陪着荏苒行动吧,否则莉芙应该更喜欢一个人待着,我说得对吗?」
莉芙没有犹豫地点头,这让荏苒愣了下:「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你现在是不是也想回寝室?」
「要是可以的话。」莉芙老实回答。
比起陪伴彼此,永平人更喜欢独处,他们也会社交,也会因为工作、学习上的需要群聚在同一个空间,但多数时候,他们会选择把时间留给自己,即使是恋人也不例外。
但是荏苒不同,就算没有必要,她也喜欢有人陪伴,莉芙依着她,常常会看见两人形影不离的身影。
「荏苒真的好奇怪。」贝克笑说,走上了楼梯。
诺亚八号的船梯收起,准备驶离港口,大厅里一片寂静,几乎所有人都回到了舱房。
「莉芙,一直以来你都是勉强自己陪着我吗?」荏苒觉得很难过。
「我确实想一个人待着,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一个小时吧。」莉芙抿嘴,「别误会,我和荏苒在一起很开心,我也很喜欢荏苒,只是我希望有更多自己的时间和空间。」
「我还想着,等到了第三大陆,我们要更常约出来,一起探索新环境……」
莉芙皱眉,虽然没有拒绝,但荏苒已经看见她困扰的眼神。
「好吧,我知道了,是我勉强你了,很抱歉。」荏苒赌气地转身,以为莉芙会追上来说些什麽,但莉芙只是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荏苒忽然觉得好寂寞,眼泪不自觉地落下,她很快抬手抹去。
她朝着自己的舱房走在狭长的船廊,途中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偌大的轮船,乘载了成千上万人,走廊却空荡荡的,彷佛只有自己待在船上。舱房里白色的单人床、白色的墙面、白色的桌子,统统都是白色的,只有从圆窗看出去的蓝色大海是有颜色的。荏苒感觉自己就像那片海,并不属於这里。
船的速度慢了下来,桌面显现了立体文字投影:第一大陆位於左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