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安冬日
见人一走，苏齐志才卸下心防，瘫软在地上，想着这个死林季，到底拿裤子去哪了，拿这麽久，好像菜市场挑货一样。
他双手一撑，努力的将下半身抽出树丛，却发现他的两只脚被错乱复杂的树枝卡住了。无论他怎麽用力，他身子完美的跟树丛卡在一块。
说时迟那时快，林季拿着裤子，吆喝着：「齐齐！」回来了。
一回来，见不到苏齐志，林季慌张的抱着裤子左右乱窜。
「我在这儿……」苏齐志困难的伸出一只手，证明自己还活着。
林季一看到苏齐志的手，心急的奔了过去，见他半身卡着，疑惑问：「齐齐你在干嘛呢？做仰卧起坐呀？」
苏齐志脸上挂满黑线，他也懒得问林季怎会有与他差不多的思想，焦急的说：「你帮我个忙，拉我的手，我要挣脱。」
终於，费了好大的劲，苏齐志才从树丛里脱困，下半身还被树枝刮伤了，这个林季，不慌不忙地从裤子里掏出一罐不明物体，是一罐黏稠的绿色液体。
他将裤子放在一旁，抓住了苏齐志的双腿。
苏齐志奋力抵抗，他大叫着：「你干嘛啊？」
「齐齐，试试，我发明的。」林季说。
接着，他打开那罐不明液体，倒出约十毫升在手，双手抹平了後，贴到了苏齐志的腿上，冰冰凉凉的跟药膏一样，过不久，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痛。
苏齐志脸上布满涔涔汗水，他惊叫：「这是什麽，我是不是你的白老鼠！」
「我没朋友，没给人试用过。」林季一开口便说出了很恐怖的话，他继续涂抹，力道还很大，用膝盖压住了苏齐志的脚，不让他逃离。「这个是加速细胞融合的液体，还能够瞬间增加你血小板的量，这是我抽取了木瓜、石榴、南瓜、芝麻油……」
「你到底是搞医学的还是发明家啊？」苏齐志打断了他听不懂的话，他书读得不好，连血小板是什麽都不知道。
林季说：「我是天才。」
苏齐志心里想：不，你是智障。
不得不夸赞林季这鬼东西还真有疗效，且绿色的东西涂抹在上面後，伤口果真马上痊癒了，连个疤也没留下，比市面上贩售的小护士来得好。
苏齐志拍手赞叹道：「林季，你有没有考虑卖这东西致富？」
林季摇摇头，「不能，我想让恋爱模拟器成为我上市商品的处女座。」
苏齐志：「……」这是什麽，发明家的坚持吗？
苏齐志伤好了後，拿起林季放在旁边的裤子，套了上去。以为会太大太小或太长，结果腰围刚好吻合，就连长度也刚刚好。
他绕了个圈，道谢：「林季，谢谢了，虽然你弄了这麽久，却讨来件对我来说还挺合适的裤子。」
林季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当然，这是从你家的衣柜里拿出来的呢。」
苏齐志：「……」
後来苏齐志才知道林季这二货去这麽久，是先去找张义拿他家的钥匙，然後进了张义的家後，放了木板，进了苏齐志的房间，拿了裤子後再匆忙赶回学校，还钥匙，这才来找苏齐志。
林季笑着说：「贴心吧？」
贴？贴你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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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林季这麽折腾，已经五点钟，放学时间了，苏齐志叹口气，看来沈辰露的邀请券是拿不到了，校园这麽大简直大海捞针。
林季自从下午遇见苏齐志後就一直黏着他，还陪着苏齐志到扫具间拿包包准备回家。
浏海过长的林季看得出有些难过，苏齐志看着这大个儿，疑惑问：「你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因为齐齐看起来很伤心，我不知道你为什麽难过。」林季如实说。
苏齐志有些感动，以为林季在乎他的感受了，结果林季又补充句：「你难过的点若不告诉我，我怎麽纪录下数据……」
数据数据满口数据的，苏齐志大吼：「因为我找不到沈辰露的最後一张票！」
「票？」林季歪着头。
苏齐志一五一十的告诉林季昨天沈辰露粉专的事，说完之後林季拍掌，面露喜悦，他叫苏齐志在厕所等他一下。
过不久，他拿了一个有着摇杆的屏幕交到苏齐志手里。
苏齐志接下後，翻转着这玩意儿，那屏幕的画面有些诡异，是曝光的色彩，拿着机器对着林季，林季变成橘红色的。而萤幕下方，是两指能遥控的摇杆，还有Ａ键和Ｂ键，右上角有红黄蓝的按扭，正中间还有个陀螺仪。
苏齐志手痒，想碰红键，被林季大声制止了。
苏齐志：「不会吧？难不成按下後这东西就会爆炸吗？」想都没想，苏齐志不顾林季的反对，按下去了。
“Pickmepickmeup.Pickmepickmeup……”
哇，是某节目的歌曲呢。
「放这干啥？」苏齐志默默将机器还给了林季。
「这节目上的女生们是我的偶像……」林季又推回了机器。
不理原来内心隐藏个追星魂的林季，苏齐志拿着这机器不知道要干嘛，林季解释，这个东西是物品探测器，只要拍照物品的长相，就会自动探寻。
「太神了，哥，我立刻画给你。」说完，苏齐志打开包包，撕了一张空白页，切成四分之一後，在上面写了『沈辰露』三字，还画了一个红唇。
林季用仪器拍了这张跟他拙劣画技没两样的东西後，机器突然发出『哦依哦依』的声音，上头的灯泡闪着红光。
「有了！快跟着它。」林季跑了出去，苏齐志尾随在後。
两人快步跟着这仪器的陀螺仪所指的方向前进，离目标物越近这东西的声音越大，吵到连隔壁栋的同学都探出头，想看看究竟发生什麽事。
他们穿越了操场、篮球场、中庭、花园，最後来到学校侧门旁边的垃圾场。跑了大半个学校，苏齐志气喘吁吁的扶着墙壁喘气。
林季回头，精神好的很，一点都没有苏齐志的脆弱。
他鼓励着：「齐齐，加油，床上多做点运动。」
苏齐志脸瞬间炸红了，他瞬间往那方面想。殊不知林季的意思只是叫他多做床上的运动，举凡仰卧起坐、空中脚踏车之类的。
他们拿着机器到废纸堆前，靠近那边时，机器响得最大声。林季不时拿远，又拿近，声音忽大忽小，几乎很确定就在废纸堆里了。
「齐齐，你真要进去吗？」林季看着这堆废纸。这是聚集全校的废纸，栏柱还比林季还高，想要进去不容易。且这堆废纸堆得快满出来了，要找到沈辰露的邀请券，大海捞针。
「进去，当然进去了，我都走到这了。」苏齐志摩拳擦掌，却在进去前犹豫了下，他迟疑的看着林季：「你确定你这机器准吗？你不会正等着我跳进去後，把我困在里头吧？」
林季却生气的握紧他的机器，五官全皱在一起了，「不要质疑我的发明！」
苏齐志在旁边愣了半晌，他还以为林季不会生气的，只是讨论不关他的发明事物冷了点。结果一说他发明的不好，整个毛都炸了。
苏齐志跟林季没认识多久，拿捏不准他的脾气。
「抱歉啊……」苏齐志摸着头发，不太敢直视他。
「嗯。」林季也不想多说什麽，双方就这麽冷了一阵子。
後来是苏齐志看了下手机，妈的，现在都五点半了，他赶紧回过神来，问林季：「林季，你帮我个忙，我太矮了，你抱我进去。」
「那这可以算进去我模拟的数据里吗！」林季打着如意算盘。
苏齐志：「……」碍於时间压迫，他也懒得多问了，直说：「行行行，你快抱我，把我丢……啊啊！」
林季果然是行动派的，他将他的机器小心翼翼放在地上，然後从腰侧抱起了苏齐志。苏齐志的腰很细，没几分赘肉，校服没紮好的他，林季的手直接触碰到他白皙的腰肢，摸起来挺滑的，林季又揩油了好几下。
苏齐志：「……放尊重！」
林季抱起苏齐志後，刚好到废纸柜的上缘。苏齐志两手抓着边缘，使劲力气，使出引体向上的实力，成功的将上半身挺进了废纸箱中。林季又推了他的脚，让他整个人都跌进了废纸堆中。
苏齐志进来後，踏了踏这些废纸，够紮实的，到底有几万张纸啊？
「谢了，林季。」他探头出去，竖了拇指给林季。
林季憨笑着，摸着头发，没说什麽。
苏齐志开始在废纸堆中发挥拾荒老人的才能。
他这人人生没啥目标，还不知道以後要做什麽，偏偏身边的损友一直呛他以後是只能混迹垃圾场。
他有时真有个错觉，他几年後真的会去拾荒，踏上名为资本主义牺牲者实为不好好努力混吃等死的拾荒之路。
苏齐志在这堆废纸中找啊找的，找到不少学生的60分考卷，他还在那边诧异为什麽都是60分。後来他想，一定是同学改的，随便窜改！
要是他的话直接写个一百分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分数，所以从没做过。
一张一张的找挺费时的，更底下的纸他得先把上方的纸丢到一旁，才能往下钻。而且有人不做好资源回收的分类，苏齐志还踩到个没洗乾净的炸酱面塑胶盒子。
「齐齐，需要帮忙吗？」林季在下面喊。
苏齐志像游泳一样在废纸堆里滑啊滑，最後终於冒出个头，喊着：「应该……没问题吧？」
说完，他继续进行他的拾荒之路了。
这时，有两个人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人拿着录音设备，另一个则拿着摄影机，没命似的跑到了林季身边。那个录音设备同学踏上前，碰了碰林季的肩膀，林季转头睨着他，那同学喘着气说：「同学，打扰个。」
林季很生气有外在因素打扰怕坏了他的数据，生气喊：「干嘛呢？别吵齐齐。」
「我要采访你们。」录音设备同学眼里冒火般，柳眉倒竖，锐利的眼神扫射着林季。
怎麽一来就生气了，林季不解。殊不知他不知道，这同学天生长这样，他根本没生气，还挺兴奋的呢。
林季本身就不是吃素的，他火气很大，手怀胸道：「不行，齐齐在做正经事！」
苏齐志被埋在纸堆中，好不容易爬了上来，他趴倒在废纸堆上问：「林季，外面怎麽了吗？」
林季抬头吆喝：「齐齐，别怕，你继续找。」
语毕，他又立刻摆上不爽的姿态面对着录音设备同学。虽然他的头发遮太多，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
录音设备同学诧异，高傲的站着三七步，笑道：「你竟然不认识我？」
林季：「你谁？我只认识齐齐。」
废纸堆中的苏齐志一听整个不好了，被林季当成唯一朋友的感觉，怎这麽边缘？
身後拿摄影机的人一副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不修边幅的林季，狐疑说：「你睁大眼睛看看，他可是戴芊妤的男朋友！」
被说出是校花的男朋友，录音设备同学很是得意，自傲的摸着下巴。
林季：「戴芊妤是谁？」
录音、摄影机同学：「……」
录音设备同学只好自曝：「我叫张富凯。」
林季：「哦。」
张富凯：「你就这点反应？！」
林季：「哦哦。」他点了两下头。
张富凯走到哪从来都是大家目光的焦点，现在二年级的他，当上了学生会长後，更是出众。几乎没有一个人不认得他的，加上他的面目凶恶，没什麽人敢忤逆他。
为了遮蔽他凶恶的脸，他还特地戴了副银框眼镜，想说能削一些锐气，殊不知只是让更多人对他产生距离感。
张富凯有时笑的时候比魔鬼还恐怖，生气的时候，反倒不觉得他可怕了。因为平常已经被他的脸吓得神魂颠倒。
虽然张富凯长得面目可憎，人缘却很好，大概是他女朋友是戴芊妤人人想巴结他，还有张富凯的爸爸是高官。人家说出生好，人生少奋斗十年，说得就是张富凯这种天生的人生胜利组。
此时张富凯非常不能接受林季对他的态度，他大声喊着：「被我采访是你们的荣幸，你只能接受不能拒绝。」他再重复了次。
「为什麽？」林季问。
「身为学生会长又是校刊社主编的我，热心关注我们的同学，发生学生找废纸赚钱这事，不能坐以待毙！」张富凯往後退了一步，看着废纸堆中锲而不舍寻找的苏齐志。
「那你关心同学应该是给钱救济，关采访啥事？」林季说。
苏齐志在里头听得不是很清楚，听了几个字後惊叹林季这人还是有一定的智商的。就是呀，看见别人找纸就要采访，太丧心病狂了。
张富凯：「……」被发现他只是要找个耸动的事搏版面了。
林季又说：「齐齐拾荒这事我知道就好，你走！」
一听到这荒唐的说词，他气得探头，整个身体趴到废纸柜边缘，吼着：「我不才没拾荒，我在……我在寻宝！」
林季从皮包里掏出张一百块：「找这个吗？」
苏齐志：「……不是！」
林季这混球，明明跟他是同夥的，现在却不断污蔑他。
「同学，你到底在找什麽呀？」张富凯看见垃圾堆中的人出来了，高兴了，就不跟林季计较，兴高采烈想采访苏齐志。
苏齐志：「哦，就找这……」忽然之间，资源回收桶因为承受不住苏齐志的重量，慢慢地往林季这个方向翻，伴随着苏齐志『啊啊啊啊！』的叫声，瞬间天昏地暗，漫天纸类飘扬在空中，众人被纸堆掩埋。
苏齐志有着在纸类中生存好几十分钟的经验，他最先爬了出来。在那狭小的空间待这麽久，这回垃圾桶翻了，好不容易能伸展肢体。幸亏他翻下来时下面有林季这坨肉垫，他才毫无大碍。
那个桶子现在翻落在角落，而林季他们也一一的冒了出来，跟竹笋一样。
张富凯是视录音设备为生命的人，他现在人生就三件大事：一戴芊妤，二采访，三学生会长。
看着压在底下的设备看似被压坏了，而一旁的摄影同学则毫发无伤站在旁边，伸出一只手想拉张富凯起来。
那个录音器材，应该要不少钱吧。
张富凯甩开了摄影同学的手，骂了声：「可恶，都坏了。」
「那个同学，你……你还好吧？」苏齐志也不认识张富凯，他们这类学校边缘人，学校里有啥大事，都事不关己的。
张富凯一抬头，那个眼神就好像苏齐志欠他家三百万一样。吓得苏齐志往後蹬了一步，这录音用的没这麽贵吧？
「你要赔我！」张富凯拿起那支坏掉的麦克风，欲哭无泪。
怎麽现在的有钱人连这点破事也要计较啊？
苏齐志傻了，虽然这垃圾桶的确是他造成的，可这回怎麽被随便乱冠个罪名啊？谁知道他找废纸找这麽辛苦，突然从旁边蹦出一个要采访他的，他是出名了还是找垃圾这壮举太可歌可泣啦？
林季摸着头，他被苏齐志压在下面，眼冒金星，最慢脱困。等他爬出来时，他大叫：「啊！」
苏齐志看着他问：「你又怎麽了？」
林季从垃圾堆下拿出了他被压烂的发明，抖着手将他拿起来後，对着苏齐志指证历历，「你要赔我！」
苏齐志：「……」
一下子两个人拿着看起来颇贵的东西让他赔钱，苏齐志就算把这条命赔了也挤不出这麽多钱。他不就是翻个垃圾，怎翻到倾家荡产啦？
忽然，一阵风吹过，一张纸从最上方被吹到旁边。
苏齐志瞄了一眼，大叫：「是票券！」
找了这麽久，总算找到了。
他不理跟他斤斤计较的二人，赶紧跑过去将票券拿起。就算皱巴巴的纸张，他拿在手里，像宝贝一样疼着。
沈辰露说了只要找到票券，拍个照传给她的粉丝团，就算过关。苏齐志连忙拿出手机，却在解开锁屏时看见……
6:11p.m.
操你的，这都过十一分钟了，早不能兑换了。
而身後，还有两位跟讨着钱的人，按住了他的肩膀。
张富凯左手拿着坏掉的麦克风说：「市价一千。」
林季拿着那坨被压烂的垃圾站到他右边说：「我的发明是无价的。」
两人还很有默契的异口同声：「还钱。」
苏齐志：「……」
苏齐志脸上挂满黑线，不仅票券过期了，还惹了两个二货，早知道他别这麽痴汉执着啥票券，乖乖的跟梁川他们去吃面，实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