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我拍照的人还在里面排队，你就好好珍惜。」他拿出手机递给我，「自拍，你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接过来。
待舞台剧上演之後，或者就永远不会再有这种机会。
看来要纪念多年单恋的人，是我才对。
我举起手机，他把脸靠近，只差一公分我们就脸贴脸了。我无意识地咽口水，表情顿时变得僵硬。
「你会不会摆表情？快笑一下，不然很像傻子。」
他的声音传进我的耳膜，却像在外太空般遥远。此刻我听到的，只有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嗯。」我勉强挤出一声。
有他在我身边，就连按下快门这种简单的事都很容易分心。拍了几张，都是模糊失焦的。
「你手别抖啊！」伍其利看不过眼，乾脆抓住我的手。
他手心的热度传进我的手背，让我心中一紧。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不能在脸上露出任何表情。但心里的悸动，却越发强烈。
如果可以把时间停住，该有多好。即使只是短暂而虚假的幸福，我也想要留住。
「行了！」伍其利把我的拇指按下屏幕，手掌稳住手机，迅速拍好一张正常的照片。
他没有迟疑就抽离我身旁，我才稍稍放松得下来。
「不错呢！多亏你我的脸变小了。」他得意地看着照片。
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傻子。他只是在算计怎样拍得自己好看，我却傻傻地乱心动一番。
「问你一个问题。」
「问。」他继续看刚才拍的照片。
「刚才你说男人不结婚不是想负责任，那是不是代表你不会结婚吗？」
「嗯……」他难得认真思考，「我不知道，但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
他没有轻易回答，就代表他对结婚仍有保留的空间。
「也许没有遇到那个让我觉得值得一起生活，会让我依赖的人，所以觉得没需要结婚吧。」他想了想，「或许以後遇到了，想法又会不同。」
那乐乐呢？如果乐乐也喜欢他，他会不会为了乐乐而考虑停下来？
我不敢问，因为乐乐要结婚了，已经不可能喜欢他。这种只能想像答案的问题，只会徒增伤感。
即使他真的会为乐乐停下来又怎样？反正都不可能了……
等等。
刚才伍其利说过即使结婚了，该离的还是会离。
难不成……
「你不是在期盼乐乐跟她老公离婚吧？」
「甚麽？」
「我告诉你，乐乐跟他老公不会离婚的，你不要傻傻的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神经病！我甚麽时候说了他们会离婚？他们连婚也还没有结呢！」
「果然是这样。」我笃定地说，「你就是觉得乐乐跟她老公不会长久，所以才那麽大方地祝福他们！」
「你是不是脑子撞坏了？」他戳了戳我的头，「乱说一通。」
「我说得不对吗？」我摸着被他戳的地方，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少看点言情小说！我才没那麽变态。」
「是你自己说即使结婚了，该离的还是会离，很明显就是暗示乐乐嘛。」
「那句话，套用在任何情侣身上都适用，跟个别例子没有关系。」他没好气地说，「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人能逼得了我。那句祝福，是真心的。」
虽然心里还是不相信他这种爱演戏的选手，但既然他都这麽说了我也不好再问。
「那你想送她甚麽？」
「就是不知道才让你陪我去买。」伍其利淡淡笑着，「你不是她的好姐妹吗？」
「我选的就算是我送的了，你怎麽这麽没诚意？」
「我是看你上次帮我选的母亲节礼物还不错才给你机会，你怎麽不知感恩？」
「歪理！」虽然嘴上这麽说，但听见他说我选的礼物不错，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就这麽说定了，一会儿结束在街口等吧。」
虽然我很想跟他单独相处，但可惜，「今天不行，我还有约。」
「跟谁？」
「Calix。」
他调侃地一笑，「怎麽，一起工作日久生情了？」
「不行吗？」明明不是这回事，我却想看看他有甚麽反应。
「当然行！不过我是怕你把握不住机会，毕竟你没甚麽经验嘛。」
我故作被他启发地笑着，「你不说我都忘了呢！那大情圣有甚麽建议？」
以前我会避开不跟他谈感情，但今天，我意外地觉得可以多谈一点。
「首先问自己，你喜欢他吗？」他认真地看着我。
「嗯，还不错。」我自作主张把「他」换成「你」回答。
如果高三那年我也这麽告白，也许就不会有今天这段对话。
他若有所思，「是吗。」
「但喜欢又有用吗？反正对方不回应也只是徒劳。」
「不努力看看怎麽知道？」他说，「Calix这个对象不错的，好好把握。」
好好把握。就是让我选择别人吗？的确，作为一个朋友，这是最好的回答。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朋友暗恋自己。
「你觉得我们合适吗？」我强颜欢笑。
「合适啊，工作稳定，人品不在话下，跟你就是同一类人。」
如果一定要区分，我跟他并不是同一类人。他爱自由不受束缚，我做事有规有矩，大家的想法和方向南辕北辙，任谁都会说不合适。
「合适，就能走到底吗？」
我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适合我。
而是明知不适合，我还是无法忘记他。
「当然不是必然。」他坦承，「但如果价值观相差太远，不会长久得去哪儿。如果不是为了长久，为何要在一起？」
「你也会想以後的吗？」我嗤之以鼻。
他这种玩世不恭的个性，爱情纯粹是生活调剂，怎麽可能会想未来？
「在一起的话，理想的当然想一辈子，如果只是暂时有一辈子的想法，大概你也不太喜欢那个人。」
「难怪你这麽容易跟人分手。」我哼笑一声。
「也许是吧。」他满不在乎地说，「但至少我没有耽误她们的人生。」
得到过他暂时的一辈子，总比触碰不到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