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路漫漫其修远兮
「我好多了，谢谢。」
没多反抗就松开了清水，不二周助笑得光风霁月，嶔崎磊落。
典型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清水俏脸红艳艳地，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噌地跑到海堂跟桃城身边猫着，迎上谁的目光都觉得尴尬得要命，她索性将头埋得很低，死死盯着场内就要开始的比赛，谁叫她她都不理会。
桃城叫了几次发现她不应就是不应，顿时乐了，「你怎麽一病回来倒有了些脾气，不过现在这样也好，更像个人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桃城没多在意便掉头看场内的比赛，遂错过了清水霎那间脸上闪过的恍惚。
变了……更像个人。
这话听来不知怎地有些讽刺。
她当然明白阿桃只是随口一说，可架不住情绪被牵动，他的话像一滴雨，打进一池平静无纹的湖水，让她想起一些刻意不去思及的东西。清水悄然侧头，看向三个身位以外的手塚国光，眼中浮光掠影地飘过一点恋、一点倦，还有一点悲伤。
近午的太阳有些刺眼，光线打在他的镜片折出细微的角度，照进他茶色的眼眸里闪动着细碎的流光。手塚专注望着场上的对打，来回击球的声响隔着绿色的围网交织出有温度的频率，清水怔怔地定住视线，彷佛遗忘了时间的流逝。
突然间，她看着的人也看了过来。
然後他们，四目相接。
不二注意到，清水不知何时去到手塚身边，两个人交谈的时候不多，却彷佛心有灵犀而无须多言，他看着她的目光温和，她对着他笑得亲昵……
不由得溢出一声苦笑，不二压下涌上心头的苦涩。
枉他机关算尽，对清水秋尘而言，终究不及手塚国光的一个回眸。
双打一号的对战山吹的情势由起初的领先急转直下，最终不敌青学的黄金组合。
紧接着单打三号的比赛，桃城击败了千石，青学再下一城，离冠军只有一步之遥。
接下来的比赛对山吹而言至关重要，一旦落败便彻底跟都大会冠军绝缘。饶是平日里也对亚久津感到不喜的山吹队员们，都不得不孤注一掷地朝他看去。
只见那抹如月光般白皙的修长身影缓缓从树荫下站起，唇角勾起的不是笑容，而是战意。
「真没用，输得可够难看啊。」
「亚久津，你……！」
「嘛──嘛、亚久津说得也没错啦。」千石清纯笑着卡进险些擦枪走火的紧张现场，手指斜向正要走进场内的某人：「那小家伙看起来，可是热血沸腾呢──」
看过去的目光跟着印入眼帘的景象一起定住，青学那些家伙，这种时刻还故意刺激人……
「真羡慕队里有美女经理啊，这待遇会让人心理扭曲的啊。」
就连输了比赛心里都没有比此刻更不平衡，千石语气泛酸地瞪着另一头入前场被清水各种关心各种嘘寒问暖的越前龙马，随即掉转视线，却在回头瞬间被亚久津仁脸上的神情给吓了一跳。
他悄声问：「呃……确认一下我们的共识，你是要去打球、不是杀人的对吧？」
亚久津冷冷扫了还有心情说风凉话的千石一眼，拿出球拍，在众人的目光中往球场走去。
他没有错过清水被不二揽入怀中的那一幕，反而因为并没有待在山吹所在的地方，而是选择坐在离青学这边近一些的树荫下，所以看得很清楚。
他一眼就认出不二就是医院里喂她吃苹果的那个人，好像她身边的家伙个个都长得像画里的人，就像最初相遇时他设想过的那样，她值得被所有的美好给围绕，受到众人呵宠，一生无忧。
他们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纵然曾经交错而过，也终将渐行渐远。
「亚久津……」
但前提是，她愿意配合。不过显而易见地，她并不乐意。
在入口处被一把拉住，亚久津感觉自己的手腕被裹覆在一双柔软娇嫩的柔荑，顿觉好几道饱含惊诧的不善目光落在他们有所交触的手上。
这个场地的设计真该改改，至少得架出两个入口，否则两队人马要是火气大点，估计在进场的时候有个什麽碰撞就该打起来了……
他烦躁地怨念起一点都不人性化的场地设置。
「放手。」
「比赛结束後我想跟你谈谈──」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
「我有事想问你……」
「我对你却无话可说。」
清水陷入沉默，只是仍执拗地不肯松手。
亚久津略施巧劲摆脱了她的抓握，没再看她一眼地踏入球场。
「小鬼，进来受死吧。」他看向还在球网外的越前。
清水的目光却一直追着他直到他站定，不是没有查觉到其他人的惊疑，却没有心力理会，包含前一刻她还殷殷叮嘱着的越前龙马。
这什麽情况？越前猫一般的眼瞳从身前的女孩转移到就要开打的对手身上。
才刚发现自己好像是被抛下的那一个，还没回过神来得及不爽，这会儿就听见亚久津在场中的叫唤，他不悦地皱眉，朝场中的人影看了一眼，却是迈步站到清水面前挡住她望着亚久津的视线
「你想不想要我赢？」
「……什麽？」
「不想的话就去帮我买芬达吧。」在她的迟疑中兀自得出了答案，越前也不生气，只是望着清水的眼神里有着此前未曾有过的淡淡疏离：「因为我会打败那个家伙的。」
话落，不等清水反应过来，他也来到场上，与亚久津迎面相对。
「喂，我们之间的帐也该算一算了吧。」
「小鬼，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他话里的意味莫名让越前想起总是追究着自己不用敬语的某人，脸色不郁地眯了眯眼睛，他简直可以肯定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麽猫腻……
「越前，看你的了。」
一旁，因为腿部抽筋而坐在席位上休息的桃城笑道，眼里闪着对於夥伴的信任，也是对於屡屡展现出出乎众人意料实力的越前的自信。
「加油啊小鬼！把那个家伙给我打倒！」菊丸把手指围在嘴边大喊着。
「嘶──」这是海堂。
「……」还有错杂的河村。
他们嚷呼得越大声，清水的脸色就愈发黯然，默默退回到手塚身边，眉眼低垂。
「怎麽了？」
耳边传来清冷单调的频率，清水抬头迎上手塚关切的凝望，下意识伸手揪住他队服的衣角。
她希望青学夺冠，也不希望亚久津输球……更不希望身旁的人在手伤未癒的情况下带伤上阵，无论是哪种发展都无法尽如人意，这才烦闷得不能自己。
手塚见她情绪低落，也没有追问，只是拍拍清水的肩。
却在移回目光的瞬间，听见她压低的嗓音──
「那一天晚上，是亚久津收留了我……」
--TBC
冰山ㄉㄉ顿时虎躯一震w